鄴城。
由于袁紹正在攻伐上黨,因故袁譚戰敗的消息,第一時間得悉的人,非是袁紹,而是坐鎮鄴城的袁尚。
袁尚一字一句的看著袁譚遞來的戰報,嘴角不自覺的彎起了微小的弧度,他的好大哥袁譚,這一次進軍河內,比上一次丟失上黨敗的還要慘烈。
就這等本事,還敢與他爭奪嗣君的位置。
‘呵呵。’袁尚于心底發出兩聲冷笑,接著他從俯首的姿態起身,嘴角的弧度消失,換上了一副悲痛的神色,向著一眾留守鄴城的文武言道。
“兄長遞來書信,說是顏將軍一時不慎,誤中了秦軍的埋伏。”
不待袁尚說完,審配連忙問道:“公子,顏將軍可無礙,傷亡如何?”
袁尚搖了搖頭嘆息道:“顏將軍不忍拋棄部曲竄逃,與秦軍酣戰不退,卻奈何秦軍占了先手,士氣旺盛,推鋒必進,所向無當,以至于顏將軍臨陣遇難,戰死沙場。”
“顏將軍戰死了?”審配皺起了雙眉,神色凝重,他怒斥了一句:“向著明公不是有過命令,長公子此去但以牽制為主,萬不可莽撞行事。”
“這……長公子如何遣出顏將軍同秦軍交戰,以至于我軍喪一大將。”
審配于大眾之前,敢于批評袁譚這位長公子,蓋因他一方面是對顏良之死感到惋惜,認為主帥袁譚指揮失度,另一方面他在嗣君之爭中,是站在袁尚這一方的,對袁譚自然是不怎么放在眼里。
但最為重要的,是審配忠于袁紹,關心袁氏的大業,而如今袁軍在河內一敗,且喪失了一員大將,上黨的秦軍聞之必然軍心振奮,這讓袁紹如此攻略上黨。
所故于眾人之前,審配朗聲發怒,不留情面的批評起了袁譚的用兵。
袁尚伸出手往下一按,示意審配稍安勿躁,他還有一樁壞消息還沒通傳。
“顏將軍一死,我軍心不振,馬超趁此時進軍,又遣奇兵自后襲取我兄長的營寨,兄長一時間腹背受敵,大軍紛亂,不得已抽身遁走,目下,朝歌以西,盡為秦軍所略。”
“也即是偌大一個河內,我方只剩下朝歌一城。”
袁尚話一脫口,堂下頓時發出嘈雜的討論聲,多有人訝異不已,神色駭然,這則消息實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以至于眾人不顧體面,交頭接耳了起來。
“肅靜。”審配一聲厲喝,止住了眾人私底下的討論,他凌厲的目光掃視一圈,方才還在交頭接耳的一眾文武,紛紛閉上了嘴,埋下了頭。
待到堂內安靜下來,審配拱手向袁尚進言道:“公子,這則消息萬分緊要,需要速速遞到明公手上才是。”
“這是自然。”袁尚點了點頭,將袁譚的戰報封存入一個錦袋,交予書吏去發往上黨。
見著書吏離去的背影,審配轉過頭,抱著審視的目光掃向神色不安的眾人,他言語冰冷,但底氣十足:“今我軍不過小挫而已,所失不過河內半郡之地,秦軍還沒打到鄴城呢?何須如此慌張。”
“此外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在鄴城聽到一點風聲。”
一眾文武但唯唯而已,不敢同審配相抗,雖說眼下袁紹指定留守鄴城的人選是袁尚,可袁尚不過是個虛君,真正理事的是治中審配,也惟有審配資格老,功勞大,名位高,才能鎮得住鄴城的場子。
大議散去,袁尚留下審配、蘇由、焦觸、張南等心腹文武,同他們商議起了眼下所要處理的一樁要事。
袁譚遞上來的戰報,除了通報消息,還有就是請求援兵,用來防備馬超北上襲取鄴城。
‘無能至極,又不知羞恥。’這是袁尚對于自家好大哥袁譚請求援兵一事的看法,袁譚失地陷將,不思戴罪立功,還有臉來向他這位弟弟討要兵馬,他自是不免腹誹一番。
“卿等怎么看,是否要派援軍。”袁尚開口,向審配、蘇由等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