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當然要派。”審配立即接口道:“馬超眼下已經近乎吞下整個河內,與我腹心之地魏郡接壤,此為腹心之患也,當速遣大軍前往朝歌、蕩陰守御,萬不可令秦軍得到北上進犯魏郡的機會。”
“此外,當嚴令長公子,只準堅守,萬不能出戰,今已失河內,若是再失朝歌、蕩陰,秦軍兵臨鄴城城下,就算鄴城城堅秦軍攻打不下,可河北人心只怕不定,以我河北將有覆滅之災,不能同秦軍抗衡也。”
“嗯。”袁尚應聲,點頭同意了下來,雖是對于發援兵給袁譚一事,他心下不怎么痛快,也不怎么愿意,但大局如此,若真如審配所言,失了朝歌、蕩陰,秦軍兵臨鄴城,河北恐將大事去矣。
而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他得到了嗣君之位,接手下河北,也沒有一星半點的快意,那時候只怕無日不憂,時時刻刻擔心秦軍兵臨鄴城之下。
“蘇將軍。”袁尚向著蘇由道:“就勞你統兵萬人,前去我兄長麾下聽令,切記,此行以堅守為要,萬不可出戰。”
“諾。”蘇由慷慨應諾,一道應聲之后,他就離開了議事廳,前去整頓人馬準備出發,前往朝歌、蕩陰伙同袁譚一起據守,堵住秦軍北上鄴城的道路。
“公子,今已失河內,鄴城也當早做戰備才是。”審配進言了一句:“現在秦軍離我們太近了,焉不知有哪一日,秦軍輕騎會突至鄴城城下。”
說完審配嘆息了一聲,連年戰敗,失陷郡縣,現在連鄴城這座河北的政治和軍事中心都不安全了,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備可能來臨的敵人。
“先生言之有理,尚自當遵從。”對于審配這等位高權重的重臣,袁尚的態度很是恭敬。
不出二日,一騎使者飛馬進入了朝歌城,給袁譚帶來了鄴城的安排。
“報,鄴城不日就有援軍南下,統兵的是蘇由,人馬為精卒萬余。”使者向袁譚通稟道。
“好。”袁譚撫掌開懷道,他起初還擔心留守鄴城的袁尚借機責難于他,沒想到袁尚這般干脆的派出了萬余援軍,這讓他對袁尚有所改觀,認為袁尚還是把他當做兄長看待,不忍見他落入險地。
但使者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袁譚氣血上涌。
“公子,鄴中還有吩咐,斷不許公子出戰,若因出戰折損兵馬,丟失郡縣,鄴中將以留守持節之權,行當行之事,不以身份貴賤而有所偏待。”
“嗯?”袁譚瞪大了眼睛,一雙眸子里滿是不可置信,袁尚小兒,竟敢對他語出威脅,要求他避而不戰,據守堅城,且完全是一副指揮喝令的模樣,不將他這位兄長放在眼里。
知道當著使者不應失態,是以袁譚按捺下心頭的怒火,面色沉靜如水的說道:“但請使者回復鄴中,譚知之矣。”
袁尚的使者就此拱手告退而去。
見著使者背影去遠,袁譚再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怒氣,他一拍案幾道:“豎子,還沒當上河北之主,就敢擺弄這等威風,要真等你當上了河北之主,還有我的活路嗎?”
一聲怒斥完畢,袁譚神色逐漸過于平靜,至于有些頹唐了起來,連戰皆敗,失城陷土,且折損大將,河北之主的位置與他是越來越遠,怕只怕,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袁尚登上魏公的位置,然后對他這位兄長予取予奪,操弄生死。
就此再過了一日,作為援軍的蘇由,領著先鋒人馬來到了朝歌。
“公子。”蘇由既不彎腰,更不跪拜,但隨意的拱了拱手,就算做對袁譚的見面禮。
在蘇由眼中,袁譚是長公子不錯,可這位長公子卻是未免太過無能了,和秦軍交戰是連連戰敗,失了上黨失河內,不知哪天就將鄴城奉送到秦軍手上,也未可知也。
正因為如此,蘇由心中不怎么看的是袁譚,他認為袁譚已經絕了嗣君之望,沒有成為河北之主的可能,他該攀附的是袁尚,跟著袁尚日后才能的翻飛。
所以對于袁譚的態度,蘇由并不怎么敬重,甚至于眸子深處藏著一抹鄙夷。
對于蘇由如此輕薄的姿態,袁譚怒在心中,可他又不好發怒,畢竟如今是戰事,是在軍中,蘇由不下跪,不彎腰,拱手施以軍禮也是可以說的過去的。
若是他因此發怒,傳揚出去,外人多半會以他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他本來就糟糕的名聲,又要往下跌上一層,直至為眾人所鄙夷,徹底失了人望。
一念至此,袁譚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笑意,向著蘇由撫慰道:“蘇將軍自鄴城一路來此,卻是辛苦了,譚已備下接風的宴席,還望將軍賞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