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國,真定。
張任在攻破新市縣,將城內三千烏桓殺戮殆盡,頭顱于城外筑成京觀后,他并沒有停駐于新市,而是引輕騎退還,返回了真定縣,于真定養精蓄銳了起來。
“報,袁熙所部先鋒抵達了新市縣。”一名斥候飛馬來報。
“來的不慢。”張任微微頷首,同時追問了一句道:“袁熙所部有什么動靜,可是在著手南下。”
斥候搖了搖頭,他應道:“稟將軍,袁熙所部先鋒抵達新市后,入駐了新市縣,沒有立即著手南下。”
“嗯,若有其他消息,立時來報。”張任點了點頭,揮手讓斥候退下。
斥候倒退幾步,而后轉身離去。
“你怎么看?”在斥候離去后,張任向一旁的張繡問話道。
張繡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斟酌了片刻,方才出聲道:“將軍,繡以為,多半是我軍盡誅三千烏桓,后筑成京觀一事,驚嚇到了袁熙,所以袁熙在沒有聚齊人馬的情況下,不敢行南下之舉。”
“等到袁熙所部數萬人馬聚齊,就將是袁軍南下的時候。”張繡最后補了一句推斷。
“有理。”張任肯定了張繡的話,接著道了一句:“不管袁熙打的什么盤算,我等只于真定休養,伺隙尋機,把握戰機擊潰袁熙,到了那個時候,我軍方才可以放心南下,不用擔心后方生憂。”
“嗯,將軍說的是,不破袁熙,我軍終不得南下同馬伏波夾擊鄴城。”張繡頷首應聲。
接下來幾日,張任和張繡于真定坐等,當然二人并非什么事情都不做,如遠放斥候、探聽消息,第一時間掌控袁熙所部情況的事務,二人是把關的極為嚴苛,能做到對袁熙所部動向一清二楚,沒有戰爭迷霧。
據斥候探馬回報,新市縣每日都有人馬抵至,城內屯駐不下,就屯駐到了城外,現在的新市縣內外皆是軍中的營帳,軍伍往來穿梭,好似一座大兵營般。
到如今,根據新市縣午間炊煙的數量,可以推定新市的袁軍已經有了兩萬多人,且從幽州還有源源不斷的人馬趕赴抵至,由此可估出袁熙所部當不下三萬人。
“三萬?”張任輕笑了一聲:“是我們的兩倍,兵法云倍則攻之,看來袁熙所部南下的時間快臨近了。”
張繡眉宇微皺,他憂心道:“袁熙所部的人馬是我們的兩倍,將軍為何不怎么憂愁,反倒是神色略顯恰意。”張繡不解,明明敵軍人數多,可張任給出的表現卻是出人意料。
張任溫言應道:“袁熙此輩庸碌,自以為戰場交鋒,靠的是人多勢眾,可袁熙哪里明白,兩軍對壘,比的是軍心士氣、比的是底下兒郎們的戰場斗技高低,比的是將校指揮能力的優劣。”
“單憑人數的話,昔日昆陽一戰,敗的就不是王莽一方,合該是光武帝了,兵不在多而在于精,這般淺顯的道理袁熙都不懂,反倒是強行拼湊了三萬人,卿試觀之,不出十日,我為卿攻破此賊。”
張任說的豪邁,氣壯云霄,張繡也為張任的話所感染,他揚聲道:“將軍,來日某請命為先鋒,為將軍向袁熙討一個彩頭,壯一壯我軍的聲勢。”
“先鋒一任,非卿屬誰。”張任爽快的將先鋒一職交給了張繡。
新市縣。
大軍逐漸南下,匯集于此,城內城外營帳有如繁星點點,數不盡數,新市城頭的袁熙見之,數日前那座烏桓京觀帶來的驚駭,已經從他的心底消弭殆盡。
當下的袁熙望著麾下雄壯、倍于秦軍的人馬,胸中有一股豪情升起,他將依仗此間數萬人馬,一舉攻破蟠踞在真定的秦軍,贏下河北對陣秦軍的第一功。
倘能如此,袁熙眼皮低垂,陷入了幻想,如果他能從秦軍手中贏下一場,捷報傳到鄴城,父親肯定會非常開懷,心中對他這位仲兒記上一筆大功。
說不定,說不定,袁熙口中低聲喃喃道,父親會在對兄長袁譚失望至極,袁尚又過于年輕不能堪當大任的當下,把他置為嗣君的侯選,只需他再立一二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