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長安。
“袁本初死了!?”劉璋在收到這則通報上來的消息時,感喟了道了一句,這并不是驚訝,也非意外,而是對于一位豪杰殞落的感慨和深思。
說來按照正常的歷史發展,袁紹于建安七年憂憤病逝,當下建安七年將盡,袁紹如期的病亡,仿佛是歷史重演了一番,不同的是,袁紹憂憤的緣故,非是官渡,而在于和秦軍連戰皆敗。
不過不管原因是什么,外寬內忌的袁紹,終究是忍受不住失敗帶來的憤慨和不平,積郁在心下,一代英杰隕落于今歲,河北集團失去了他的開創者,同時又將迎接一位新的主人。
“是何人繼任。”劉璋向身前的荀攸垂詢道。
荀攸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后應道:“依據鄴城遞來的消息,是由袁本初幼子袁尚繼位,只是又有消息傳出,袁尚是聯絡大臣,行下篡位之舉,不然以其幼子的身份,怎生也應該越過袁譚和袁熙繼嗣魏公一爵。”
“所故袁本初長子袁譚因而不往鄴城奔喪,反倒東奔青州,自號車騎將軍,于平原郡招募士眾,欲與鄴城相抗,同時廣發檄文,聲稱袁尚篡位,非是河北真正的主人。”
“如今二袁并立于河北,針鋒相對,或將不日掀起一場大戰。”
劉璋輕笑了一聲:“袁氏兄友弟恭,家風一路相承。”這句話他是在諷刺先是袁紹和袁術相斗,而后袁譚和袁尚相爭,兄弟間始終是不和睦的狀態。
“以卿之見,河北到底是何人繼嗣?”劉璋問起了荀攸關于河北繼嗣一事的謎團答案。
荀攸斟酌了一二,緩緩答道:“以臣下之見,雖是袁本初病沒之時,袁譚因故在外,未能親自臨聽遺命,然河北重臣,田豐、沮授等人都在場,倘若是袁本初指認袁譚為嗣,就算袁尚有意篡逆,田豐、沮授等人必定不能容忍袁尚行下篡逆之舉。”
“而今田豐、沮授等人,皆奉袁尚為主,足可見袁本初臨終之時,是指認了袁尚為嗣,不然田豐、沮授等忠直之士,安肯俯首于袁尚麾下。”
“至于袁譚檄文所言袁尚篡逆一事,臣下認為,當是因為袁譚自恃為長子,合該任為嗣君,而今為袁尚所得,心中大為不忿之下,做出了東奔青州,舉州同袁尚抗衡的事情來。”
“嗯。”劉璋點了點頭,對于荀攸的說法,他認可了下來:“袁本初廢長立幼,行下非常之事,卿家有什么看法?”
“雖是非常的時候,應當做非常的事情。”荀攸搖了搖頭道:“但廢長立幼,且是在長子壯健的情況下,可謂是取亂之道,如今袁譚東奔青州,不與鄴城交通往來,舉兵相抗一事,就足可見廢長立幼之禍,其患深矣。”
“如今河北二袁并立,士民迷惑,不知應當從于何人,且聞袁譚和袁尚互相遣使,欲令對方屈從,可權柄之下,安有兄弟之情,其二人拒不退步,不愿和睦,兄弟相爭相斗,只在今日也。”
“不過河北之內憂,為我關中之喜訊,臣下之見,可暫時休止動兵,不做任何舉措,放任二袁廝殺相斗,等到河北底蘊消磨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然后伺機東出,一舉掃定河北,擒殺二袁。”
劉璋撫了撫胡須,斟酌片刻后道:“袁尚坐擁冀州和幽州,士眾糜多,人強馬壯,而袁譚所握不過一青州,募集的是四方烏合之眾,恐非是袁尚的敵手。”
“若是袁尚旬月蕩平了袁譚,河北盡為袁尚所控,此復又是一袁紹也。”
荀攸頷首點頭,他肯定道:“大王所言是也,今我部大軍不動,且動以上黨、河內等地的郡國之兵,聲言將趁袁尚東征之時,掩襲鄴城,如此,袁尚必不敢傾兵同袁譚廝殺,當留兵鄴城以防備我軍。”
“若如是,河北這場兄弟的爭斗,當可曠日持久。”
“此外,上黨、河內所在郡兵鬧出的聲勢,不可太過喧囂,不然二袁聞之,當以為兄弟相爭,會白白便宜了我軍,二袁或將因懼意而罷兵,不能放開手腳廝殺。”
“宜乎如此。”劉璋應道,他同意了荀攸的計策,而后這則命令發往了上黨和河內,分別遞到了甘寧和馬超的手上,此二人皆是劉璋麾下數得著的大將,自是會如劉璋的心意行事。
接下來,劉璋效仿歷史上的曹操,等待起了二袁攻殺到頭破血流、聲嘶力竭的時候,然后他這位漁翁就可下場開始收割的節奏,一波帶走二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