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行書一封,言以少公子篡位悖逆,天地不容,請求劉玄德出兵,或可以幽州為誘,聲明他日公子入據鄴城,當以幽州相贈,幽州為劉玄德本州,其人必定為之心動。”
“善。”袁譚合掌贊道,他現下心中稍稍安定了些,不復這些日子來的躁動和惶惶。
辛毗見郭圖獻策完畢,他拱手言道:“公子,單有一劉玄德為援,恐是難得萬全,臣下之意,可遣使關中,勸說秦王出兵,或襲取許都,可掩襲鄴城之后,使少公子左右支絀,如此我軍奮勇上前,當可一鼓而下鄴城。”
“秦王。”袁譚面色沉凝了幾分,若非是秦王劉璋,先是襲取上黨,后又奪取河內,他如何會失了父親袁紹的意,最終讓父親決定立幼子為嗣,而他這位長子失了嗣君之位。
況且若不是秦軍連年進逼,父親也不會氣急嘔血,以至于過早的病逝,說起來秦王劉璋和他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莫說是同處一片屋檐下,就算是蒼天底下也不行。
眼下辛毗竟是獻策向秦王求援,這讓袁譚神色不解,面懷猶疑:“辛卿,秦王與我為仇,安有向仇敵求援的。”
“公子。”辛評進言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往秦王同我等有仇,然今河北之大仇,是篡位自立,行事狂悖的少公子,為去大仇,同小仇相連,可為權宜之計。”
“再者,非常的時候,理當做下非常的事情,況且如今存亡之秋,一切事宜,皆以擊破少公子,澄清河北為上,至于其他,可先置而不論。”
袁譚神色猶疑,卻是有所色動,瞧上去似乎想應下來,但又擔心為他人所不解,誹言于各地。
“公子,事急也,當斷則斷。”郭圖跟著道了一句,眼下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干掉袁尚一伙,至于怎么干掉,用什么手段,且先不顧,總之干掉袁尚一伙最為緊要。
“也罷,如今非常之時,我固當行非常之事。”袁譚落定主意,他朗聲道:“先行求兵于秦王,用于討定袁尚,待我入主鄴城,坐鎮河朔,橫掃群雄,再一解今日之委屈。”
應下向秦王求兵一事的袁譚,為了自己卑微的行為補了一句解釋,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屈下來,是為了來日伸起來,他自比吳王勾踐,做下臥薪嘗膽之事。
計策已定,現在就是挑選使者了,郭圖作為袁譚的心腹,袁譚有意留郭圖在身邊時時垂問,因而郭圖不在使者的人選中。
因此使者的重擔,落在了辛評和辛毗二人的身上,袁譚遣辛評北上幽州,向劉備請求發兵援助,又遣送辛毗往關中而去,向秦王劉璋請求援兵。
不日,袁譚出平原縣送別辛評和辛毗,一人北上,一人西去,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他面色沉重,不知辛評和辛毗二人此去,能否使出張儀、蘇秦之口舌,為他說動劉備和劉璋出兵為援。
送別二使,回到平原縣寺的袁譚,開始了整軍備戰,如今冰雪消融,道路漸次可以通行起來,說不好鄴城的大軍什么時候就會出動,兵臨平原城下。
所故袁譚為了打好平原守御戰做起了準備,而至于為何不主動出擊,蓋因他麾下兵少,且精銳不如鄴兵,鄴城將卒皆是這些年河北征討四方的強兵,而他麾下是四方云集的烏合,是以袁譚打算先行守御,再做反擊。
也是袁譚為了拖延戰事,欲拖到劉璋和劉備同意出兵,時局發生變化,那時候出兵一擊,方可用帳下的烏合之眾發揮出奇效,說不好能做到一舉翻盤。
接下來,平原縣的護城河被拓寬,城墻被疊高,城外立起了數座堅固的營寨,用于守城戰事,和平原縣互為犄角之勢,對敵來自鄴城的大兵。
袁譚在忙碌中牢牢關注著鄴城的動向,而袁尚沒有讓他等上太久,河北四庭柱之一高覽所統率的先鋒人馬,游騎已經抵近平原縣偵查,摸查起了平原郡的軍情。
“來的好快。”袁譚即是為鄴兵抵至而感到緊張,又為之松了一口氣——鄴兵終是來了,懸在頭頂的利劍,遠比落下的利劍更為讓人焦躁和不適。
如今鄴兵抵近,利劍落下,袁譚不由為之松了一口氣,他頂盔摜甲,立于城頭,準備迎接他人生的生死存亡之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