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秦軍去吧。”田豐搖了搖頭,示意坐看秦軍擺弄繳獲的戰利品,卻是不必去理會秦軍。
然而,隨著城前秦軍騎卒中伸出一桿長槍,槍頭挑著的一個首級,首級的相貌映入田豐眼簾時,他霎時間瞪大了眼睛,拄著鳩杖的手,牢牢的握緊了鳩杖,神色間是茫然不敢置信。
他身側的逢紀,同樣瞧見了秦軍擺弄出來的這一首級,他面上閃過一抹驚恐之色,抬起手顫顫巍巍的指向首級,低聲發顫的朝田豐說道:“別駕,文將軍……”
“那不是文將軍,只是相貌相似而已。”田豐朗聲道了一句。
作為袁軍中宿將,文丑的相貌很多人都識得,上到河北的重臣,下到普通的士卒,見過文丑、認識文丑的不知凡幾,這里逢紀認了出來,且神色惶恐的道了出來。
而一旁的守卒們自然也認出了秦軍用長槍挑起的首級,歸屬于以往赫赫威名的驍將文丑,守卒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不由慌張了起來,文丑的戰死,讓他們軍心動搖。
所故,田豐才刻意的大喊了一句,以相距百步,瞧不太清楚,認為是秦軍故布迷陣,尋來一尊同文丑相貌相似的首級,用以恐嚇鄴城內守卒的戰心。
在田豐的辯解下,守卒們稍稍安定了些,但很快,守卒又不免惶恐了起來,蓋因秦軍騎卒從后方甩出了屬于文丑的金盔銀甲,那模樣鮮明的甲胄,足以證明秦軍手上的首級,乃是河北名將文丑。
而這,也讓田豐方才辯解的詞語失去了力量,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文丑確乎戰死了,為秦軍臨陣所殺。
“咳咳咳……”田豐頓感胸膛一陣不適,他大力的咳嗽了起來,逢紀連忙上前,撫動起了田豐的后背,幫助田豐緩解不適,眼下剛剛失去了大將文丑,可不能再失去主帥。
田豐咬了咬牙,強制按捺下了胸膛中的不適,如今他正在城頭,左近都是守卒,為守卒瞧見他這幅模樣,剛剛因文丑之死而低沉的士氣,恐怕還會再下一個臺階,到時候這仗就沒法打了。
“傳令,今日加餐,城上守卒均予肉食一份。”田豐發出了一道命令,眼下新喪大將,于士氣不利,正是需要提振士氣的時候,一份鮮美的肉食,正是合宜,可稍稍提升守卒的士氣。
“是。”逢紀點了點頭,應下了田豐的吩咐。
這邊田豐和逢紀為了鄴城保衛戰施展起手段,立于田豐身體另一側的蘇由,他盯著文丑那顆在槍頭搖曳的頭顱,全無血色下盡為慘白之狀,以及臨終前的惶恐之色未曾消弭,他頓感有些心慌,身體不免發顫了起來,在連咽了幾口口水,才勉強止住了發顫的身體。
今日死的是文丑,那明日會不會輪到自己,鄴城守將蘇由捫心自問,心臟不爭氣的快速跳動了起來,頭上、背上,冷汗不自覺的涔涔流下,連帶著面色都變得略顯蒼白。
……
鄴城外十七里處,陽平亭。
袁尚因昨夜未能攻破王平立下的堅陣,故而聽從了張郃的進言,引兵遁走,再做打算,不過他引兵至此,卻不再繼續東去,去往沮授所駐守的大營,而是在這里稍坐消息,同時他舉目西望,希冀著瞧見他所期盼的身影。
“明公,現已休息兩刻,是否繼續出發。”高覽拱手向著袁尚言道,陽平亭距離鄴城不是十余里,秦軍若是偵知他們逃到這里,遣輕騎趕赴,一個不好他們就會被秦軍追上,掩襲攻殺。
所故,高覽念著早早動身,回到大營中,勿要在此停留過長的時間,以免橫生意外,這是兵法中廟算,也是兵法中先為不敗的理念。
袁尚面色糾結,他知道高覽言之有理,這個時候理當盡快返回大營,可他念著殿后的張郃,有意等到張郃脫身至此,然后再一并還師,以慰藉張郃的忠誠。
“明公。”見袁尚不答,高覽沉聲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