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現在向外沖殺不可,上前擒住田豐又不太可行,那就唯有一條路可走,即是先行穩住田豐和逢紀,取信于二人,從這里脫身再說。
“蘇都尉,蘇將軍要同辯上一辯,你就出來和他辯一辯吧。”逢紀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意,而上首的田豐,則是耷拉著眼睛,眸光瞇成一條直線,卻是不知在思考什么。
‘蘇都尉’當蘇都尉三個字沖入蘇由耳中時,他頓時心神慌亂了起來,如果說是李杰背叛他,他同李杰爭辯一二,說不得還有轉圜的機會,可若是蘇山背叛他,以蘇山同他的關系,蘇山的證詞確乎是鐵證如山了。
畢竟蘇山作為他的從弟,一路升遷又都是受他的拔擢,他對蘇山的恩情似海,等閑之下,蘇山絕不會說他的不是,而今蘇山出首上告他反叛一事,這話一從蘇山的口中道出,他就到了辯無可辯的時候。
隨著逢紀的呼喚聲道出,身形中等、面容略帶羞慚的蘇山,從田豐身后的屏風處轉出,他腦袋微微埋下,不敢去同蘇由投射過來的目光對上,雖是他出首上告蘇由背叛袁氏,可蘇由到底是他的從兄,同時平日里對他照顧良多。
“蘇山,你這豎子。”蘇由在見到蘇山的第一刻,他目光頓時射出了兇光,他想過背叛他的是李杰,抑或是劉虎,但就是沒想過是他的從弟蘇山,他向來認為是同他一體的從弟。
“我何時與秦軍有過聯絡,你何敢栽贓于我”蘇由做著最后的辯解,他一字一句的說道。
“兄長。”蘇山抬起頭,同蘇由對視上,他目光中的羞慚之色逐漸消散,眼神漸漸堅定了起來,他語氣堅定,朗聲道:“兄長,如今大錯還沒有鑄成,還有回頭的余地,你且一五一十的向別駕懺悔,或可保全自身,若是冥頑不靈……”
“哼。”蘇由從鼻孔中冷哼了一聲,接著他竟是笑了起來:“枉我將你從族內帶出,一力拔擢到都尉的位置上,今日你竟是恩將仇報,且全然不顧兄弟之情,你,蘇山,真可謂天下第一無義之人。”
“兄長,世人所言忠義,忠在義前也。”蘇山望著神色漸漸癲狂的蘇由,他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若是山因為顧全兄弟之義,而全然不顧忠君之心,則是眼睜睜的見著兄長淪落為不忠之人。”
“大丈夫為人處世,唯仰忠義,今日若是失了忠心,要那義氣又有何用呢”
“豎子,你即是不愿棄暗投明,何不早言,今日出首上告,固不義也……汝言有義無忠,不可處世,然你有忠無義,難道就能處世”蘇由抨擊起了蘇山當下做出的不義之舉。
論及不義二字,蘇山終是難掩羞慚之色,他微微低下了頭,不敢同蘇由對視。
逢紀瞧見此狀,他冷笑一聲:“蘇將軍,你一個叛徒還敢這么神氣,當真是世間怪事。”
“叛徒”蘇由自知今日恐不得免,一時間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譏諷逢紀道:“逢從事,袁氏四世三公,受國恩厚矣,然宇內大亂,天子播遷,袁氏不思報國,反倒割據州郡,窺伺神器。”
“如袁本初割據于河北,只圖自家壯大,任由天子流離失據,又如袁公路謀逆于淮南,建制稱號,所行狂悖,人神共憤。”
“可知袁氏固篡逆之徒,非是國之忠良,我蘇由身為漢臣,豈能委身漢賊麾下,理當棄暗投明,輔漢興劉。”
“某行此義舉,士庶共頌,不去神氣,難不成還要羞愧么……爾輩侍奉亂臣賊子,一路走到黑,早晚三族不免,九族同滅。”
“住口,與我拿下此人。”逢紀聞言面色大怒,他指揮張南上前,兼之門前武士入內,前后夾擊將蘇由穩妥的拿下,而被武士夾持住的蘇由,猶然紛紛不平,怒聲大罵。
蘇由一邊罵著袁氏,一邊罵起田豐、逢紀等人,而他最惡毒的話語,是降臨在從弟蘇山身上,他對蘇山是恨之入骨,言之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蘇山,會時時叨擾蘇山的夢境,讓蘇山夜不能寐,不得安枕。
一片罵聲中,蘇由被帶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