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將張南臨陣變節,引出甕城中的秦軍,合兵一處四處攻殺,城外秦軍聞聲后猛力攻城,以至於鄴城沒於秦軍之手,臣本念著鄴城城陷,實是有負明公,當與城同殉,因顧念夫人還在城內,若是為秦軍所挾,不得已先放下殉城之事,先行護著夫人到此。”
說到這里,田豐神色悲痛,淚流而下,他叩首向袁尚言道:“明公,臣受明公重託,坐鎮於鄴城,可臣無能,竟是使得鄴城落入了秦軍之手,實是有負明公的信任,還請明公賜以一死,以正典刑。”
“別駕,何以至此。”袁尚見田豐態度堅決,他連忙出言轉圜道:“況鄴城之失,咎其緣故,非是別駕的過錯,而是蘇由、張南等人懷有二心,舉兵叛逆所致,他人之錯,豈能歸於自身,此非君子應該做的事情。”
“明公,臣前受故魏公遺命,今受明公重託,皆是不見成效,實是無顏茍活於人世。”田豐捶胸頓足,淚流滿面,他向來是直率坦然的性子,如今因為鄴城之失,真情流露下,只一心赴死,以贖他的罪愆。
袁尚見狀,他連忙上前,扶起叩拜在地的田豐,出言寬慰道:“別駕,勝負乃兵家常事,今日敗了,明日贏回來就是,況且鄴城的得失,我已經了解了其中的緣由,非是別駕你的過錯。”
逢紀跟著從旁寬解道:“別駕,您受故魏公的遺命,將輔助公子,興盛袁氏,如何能因一時的挫折,而捨棄自己的性命,讓公子失去佐命之臣,辜負對故魏公的許諾呢,這不是大丈夫應當做的事情。”
“再者您這樣一心求死,到了九泉之下,如何去面對故魏公呢。”逢紀知道田豐的軟肋,他搬出了故魏公袁紹,用袁紹來勸說田豐放棄求死之心。
“從事說的是,別駕受家父重託,豈能因小故而舍我而去。”袁尚借著逢紀的助攻,他跟著道了一句。
田豐神情微微安定,不復方才激動萬分的情狀,只他面上的羞慚之色,卻是沒有因此退去,他埋下頭道:“雖是明公寬仁,赦免豐的死罪,然賞罰需要嚴明,不然就失去了賞罰的意義,豐請明公卸去臣下別駕一職,更選賢明任之。”
面對固執的田豐,袁尚只好將田豐從別駕降為從事,只不過依舊任著別駕的職責,處理別駕所需料理的事宜,降職不降權,用以顧全田豐的顏面,同時嚴明他賞罰的權柄。
“卿等以為,接下來當如何行事”得知了鄴城的情形后,袁尚向一眾文武垂詢起了下一步如何落子。
如今鄴城為秦軍所得,說來袁尚作為魏公,理當率兵奪回鄴城,可袁尚自知鄴城城堅,再加上秦軍驍銳,連番大勝下士氣正盛,這個時候去攻取鄴城,恐是要磕掉門牙,弄不好一敗再敗,無法收拾。
因而袁尚生出了退守的心思,或是退往中山,或是退往河間,去往這些還在效命於他的郡縣,養精蓄銳一番,而后再圖謀取鄴城,不過在此之前,袁尚想聽聽一眾文武的建議。
就在商討的開始,袁熙掀開中軍的簾帳踏步走了進來,作為袁尚的兄長,前面袁尚不放心他留在鄴城,所故征討平原的時候帶上了他,因而他置身於袁尚營中,卻是無所事事,只是陪同大軍往來而已。
而今深夜,他於睡夢中聽得動靜,得知鄴城來人,且一併得知了鄴城的消息,因而他慌慌張張,連忙跑到中軍大帳,拱手向從鄴城而出的逢紀問詢道:“逢從事,可曾帶出我的家小。”
面對袁熙期盼的眼神,逢紀卻是不如袁熙所愿的搖了搖頭,袁熙的一雙眸子霎時間變的黯淡了起來,神情落寞萬分。
知道了家小陷於城中,可袁熙不敢發怒,也不敢鬧出什么動靜,如今是他的弟弟袁尚主事,逢紀作為袁尚的心腹重臣,在袁尚心目中的地位,說不得比他這位兄長還要高些,因而袁熙只是默然神傷的點了點頭。
“兄長。”袁尚見袁熙神思傷感,他寬解道:“他日小弟必定奪回鄴城,解救兄長的家小,還請兄長暫且忍耐一段時間,卻是莫要太過傷懷。”
“是。”袁熙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他只能去相信袁尚的話,認為袁尚來日能奪回鄴城,解救出他的家小,只是今夜秦軍入城,卻是不知鬧出什么樣的風波,他的家小是否能否得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