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為秦軍所攻陷的消息,仿佛一只長著翅膀的鷹隼,飛入了滎陽城內,為曹操所得知,而后震驚于鄴城失陷的曹操,分派間細和斥候,摸清了鄴城這座堅固的堡壘失陷的原故。
對于鄴城失陷的前因后果徹底了解的曹操,他伸手往案幾上重重一拍,語氣即是無奈,又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袁本初算是一名英杰,如何諸子庸庸,蠢如豚犬。”
先是,曹操得知黃權潛行北上,都統甘寧、張任、馬超三員大將合攻鄴城,而袁尚沒有立即返回鄴城,淹留于平原郡,瞧上去袁尚是打算攻克平原然后返師救援鄴城。
那時曹操對于鄴城的存續并不怎么擔憂,畢竟鄴城內好歹有數萬兵馬,又有田豐、逢紀這等高超的謀士,再加上鄴城城高池深,甚為堅固,料來黃權此次攻伐鄴城,將是無功而返。
而后始終攻克不了平原縣的袁尚,引麾下鄴兵返師鄴城,雖是袁尚同田豐里應外合之策失敗,但曹操當時對于鄴城存留于袁氏手中,信心反倒更高了一分,無他,田豐據守城內,袁尚屯于城外,這是典型的掎角之勢,秦軍如何能夠攻破鄴城。
可誰能想到,袁尚麾下大將接連謀反,先是蘇由,后是張南,再是麾下故豫州刺史陰夔、都督將軍馬延、射聲校尉郭昭等人一起作反,以至于鄴城失陷,袁尚遁走。
‘庸兒視事無能,竟是用了這么多反賊且不自知,愚鈍啊愚鈍,著實愚鈍過了頭。’曹操心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按理來鄴城失陷,是袁氏的失敗,同曹操并無多大的關系,然今者袁曹互為唇齒,唇亡則齒寒也。
袁氏在河北,曹操在中原,兩方雖是有嫌隙,可并力一處,好歹不用擔心來自對方的襲殺,可以專意虎狼似秦軍,袁氏只用考慮西面的守御,同樣曹操也只用在成皋、滎陽抵御來自關中的征伐。
可隨著鄴城失陷,魏郡入秦軍手中,曹操的大河防線就需要進行加強,不然秦軍自魏郡渡河,攻至成皋、滎陽之后,那成皋和滎陽就失去了應有的關卡的作用。
此外,依托成皋和滎陽抵御來自關中的秦軍,所需的兵力少,耗費的錢糧也不多,而大河防線的守御,就需要大量的兵力和潑天的錢糧,蓋因大河渡口頗多,如白馬、延津等渡口,均可用于運輸大批兵馬南下。
是故,隨著鄴城的失陷,讓曹操也陷入了不利的局面,而問題的根源,在于繼任魏公的袁尚才干庸碌,無識人之明。
“袁尚遁走,去往了何處?”曹操垂詢起了袁尚的去向,雖是他對于袁尚甚為不喜,可袁尚好歹是正牌子的河北之主,號召力和影響力還是有的,他需要袁尚為他拖住秦軍,使得他有充足的時間和機會去應對秦軍的攻伐。
郭嘉打量了一眼手上的間細文書,旋即回應道:“丞相,據間細所偵查到的消息,袁尚在鄴城失陷的那一夜,兵潰于城外,一路北行,經巨鹿、安平抵達了河間國。”
道完袁尚的去向,郭嘉拋出了他的觀點:“如幽州、中山國、河間國等州郡,諸郡的長官尚且賓服于袁氏,沒有如魏郡臨近的巨鹿、安平、清河等郡縣,因聽聞鄴城失陷、袁尚遁走,出現歸降秦軍的浪潮。”
“所故依臣下之見,袁尚遁走至河間國,是將謀圖再起,現下袁尚多半已經在招兵買馬、募集勇士,為反攻鄴城做打算……再有就是,如此危局之下,袁尚或許會遣使同袁譚講和,以獲取來自袁譚的兵馬助陣,為他奪回鄴城。”
曹操微微頷首,郭嘉的話,入了他心坎中,與他的想法大為相符:“奉孝以為,袁譚是否會同意袁尚的講和,合兵一處攻伐鄴城。”
曹操提出的問題,是他最為關心的一點,如果袁譚不同意和袁尚講和,兄弟二人在這等危局下還在爭執相斗,那河北早晚為秦軍所得,他所面臨的局勢也就越發嚴峻了。
郭嘉緩緩搖了搖頭,他輕嘆一聲道:“前者鄴城為秦軍攻伐,袁尚淹留于平原郡,一心只念著攻克平原,然后再返師救援鄴城,袁譚心中豈會沒有怨憤,更何況袁尚是在失陷鄴城后,遣使同袁譚講和,就算袁尚講和的誠意再怎么充足,袁譚念及舊事,也只會發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