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末與夙殉到了嵩岫峰山腳下,夙殉問璃末,“要不要去喝酒?”
璃末想了想,便同意了。
璃末又挖了一壇慕旭真杏花樹下的酒,至夙殉的往焉樓,此次夙殉依著她,沒有坐于亭臺樓閣之上,而是不羈地坐于月華樹梢之上,對月夜飲,與風相和……
冉冉夜月,幽幽虛空,璃末對月飲了三杯酒,沉默無聲地嗅著慕旭真釀的酒香,眸中沉靜,不知在想著什么。
夙殉忽然問她:“彼時你扶了沈琴一把,如今,她可是讓你失望了?”
“不……”
璃末搖了搖手中的白玉長腳酒杯,杯中酒液盛著碎月之光,夜風吹來絲絲涼意,她半垂著眸,淡淡地說:“沈琴出身卑賤,自幼就擁有得極少,甚至可以說一直活于苦難中,擁有得越少的人,越是容易行惡,而會惡意的揣測每一個人,是我的行事標準。我也不能要求底層人擁有苦難的同時,還一定擁有良好的品德,我不是儒家,不會如此強求。”
她前世是魔教教主。
所以她對惡意與丑惡波瀾不驚。
她這話,反倒是讓夙殉沉默了。
他低下眸,然而,也正在這時,他未發現璃末的眼睛瞬間閃過紅芒,眼中輕輕魔光一縱而逝……
夙殉手指輕點,像是點在棋盤上落子一般,微微勾起了唇,道:“如今,一條線索算是斷了,你準備再如何查下去?”
“不,也不算斷了,相反,這證明了我應該是摸到正確的脈絡,才讓對方痛下殺手,這表示,對方慌了。無數暗中的力量才匯集于一起,推我向失敗死亡,我反而能順藤摸瓜,摸清虛實……”
璃末含笑地看著夙殉:“夙師兄沒有簡單的以為,想盼著渡滄峰毀了僅僅是趙家吧……”
夙殉看著她,目光未因她的話而變化。
璃末淡淡地道:“明面上,也只是趙家而已。這天下,這問天宗,除了少數幾人,誰又在乎渡滄峰的存亡,巴不得渡滄峰就此寂滅,甚至想落井下石的不知凡,對吧?夙師兄。”
夙殉沉默。
良久,他才說:“我和師尊一直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璃末點點頭,說:“我知。”
所以她回來前,一定要將夙殉帶回來,果然,他給了她極大的助益,讓她更容易放手去做前鋒披荊斬棘,他在后方為她保駕護航。
彼時她聽到師兄慕旭真被定罪通魔遭雷鞭時,都快要瘋了,但是僅存的理智讓她立即先救出夙殉——謀而后定拋卻情感,這才是謀略者會首先做的。
在某方面,她與夙殉是極有默契的。
夙殉同時也想到了朔星閣那天,他讓她先回宗,但她卻出人意料地,當天就把他解救了出來。
那朔星閣風云詭譎,卻也在她翻轉之間一瞬改變了局面。
他輕輕勾了唇,道:“這天下,應該極少你看不穿的人與事吧……”
他這話是贊賞,話說完,璃末卻是笑出了聲,笑若倚綠春風,不勝妖嬈,她足尖輕點,如一只月色的蝴蝶落于夙殉身旁,她的臉微微靠近夙殉,深深地看著夙殉的臉,夙殉俊美如一只立于世間玉宮瓊樹,稀美而華麗,他眉目如煙,比之女人還漂亮……
璃末半瞇著眼,那神情風情撩夜,如夜色中綻放之暗香海棠,慢慢地貼近夙殉的身體,她輕輕的體溫慢慢地染上夙殉半邊胸膛,她似蜷似貼地欺近夙殉,紅唇輕啟,靠近他耳邊,輕輕呢喃——“不……像你,我便是看不穿……”
她眸色瀲滟轉過來,看進他的眼,他的眼神,未因她的接近而紊亂,兩人皆帶著審視地看著對方:“你究竟是不是……”
她話說到這,發現夙殉沉默著,等她說接下來的話,像是等著她下招的棋子,一時,又不想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