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殊垂眸,回答夙殉道:“如此,貧僧打擾了。”
一切塵埃落定,第一個趕來的頂級大能,居然不是問天宗的青華真君或是慕劍非,而天書樓樓主天江醉。
斯人極具風流瀟灑之韻,有奪天地之華光之彩,一如當初璃末初見他時的印象,他急切趕來,見裴墨楚昏迷大傷,立時神色緊張,聽完夙殉敘述之后,臉色復雜日晦暗莫名,最終愧疚看向自己的徒弟,道:“為師之錯,卻是讓墨楚受災,實是罪果。”
夙殉行禮道:“是問天宗護衛不周,天書樓客人來此,問天宗卻無法保證貴客無恙,實是我宗失職……”
“別這么說,那女魔是因與我之夙緣而來,恩仇因果皆是因我,其人強橫天下可阻者極少,不是你們問天宗之失……”
說到這里,他看向悲殊,慎重地向其行禮:“老夫代徒謝過圣僧救命之恩,如此恩澤,天書樓必然相還……”
天江醉儀風如玉,便是低頭向悲殊行禮,也一派宗師之范,令人見之心嘆:果然是儒相內合,扶世正道的天書樓樓主。
“阿彌陀佛……天施主客氣了,貧僧也只是略微施力,算不上如何大恩,請莫放于心中。”
悲殊見世間頂級強者溫文爾雅地向自己低頭道謝,卻依然是那般古井不波的神情,仿佛世間萬物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情緒動蕩,只是垂眸平靜回應。
兩人幾番道謝推辭地你來我往幾回,才結束讓璃末心生不耐地客套,雖然她表面上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卻不時用眼神瞄向昏迷的裴墨楚。
這時悲殊道:“裴施主受傷極重,不宜拖延,不如吾等立刻起程,帶他回住處療傷吧。”
璃末的眼神并不是瞄給悲殊看的,但悲殊卻是第一個開口,璃末覺得心里對于悲殊的畫像更添上一層晦暗復雜,不是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么……
悲殊,可不像他表面看起來如此……離塵漠世呵……
她飽含深究地朝他看去,卻是正巧與他遠望過來的目光相視,那雙眸色如深海,帶著無盡的清冷與淡漠,卻是讓人心生寒意……
璃末不知他人對悲殊的感覺是什么,她只覺得在他的眸色中,她仿佛感受到無盡的冷。
這樣的冷,她見過,前世的魔尊,今生的慕劍非,皆是這樣的冷。
那是一種天下頂級戰力的修者才會有的眼神,如同天極蒼穹,俯視世間萬物,所有的一切生死,不過在于他的一念之間,這樣的人,極致的冷酷,極致的強大,但也讓人極致的害怕。
人們崇拜他們,也恐懼他們。
這般的人,必然是孤獨的,孤獨到最后,極可能會瘋狂,前世里,慕劍非的最終結局,便是三次殺妻證道,最終瘋崩……
那么悲殊呢……
他又是如何呢?
望著與前世魔尊的他,有些相似,又極不相似的眼眸,璃末陷入深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