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末腦中思緒奮涌……容色更是冷沉了一分,比之青華真君給她掌門令時更冷凝,周身的氣場仿佛凝結成了霜。
而且……她望著沐凝離開的方向,這玉瑤谷谷主,她一直對其有著異于尋常的警惕。
因為此女,是師尊慕劍非第二任妻子,她的二師娘,未來被師尊又一次殺妻證道的對象。
慕劍非既檀姒之后下一任妻子,所以當煙易出現在他們面前第一回,她便猜到此女是為何而來。
但就算她算無遺策,她也不會知道師尊與檀姒,之后又與沐凝之間會發生如何樣的糾葛。
她緩緩前行,馬上就是慶典開禮,不可晚到失禮,前方仙曲繚繞,尊樂笙笙,已是盛典的前奏,讓人心臟跟著樂曲而澎湃了起來。
璃末的心沒有澎湃,但是顫動了一下,因為前方出現了一個人,那人身在繁花樹影之下,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目光卻是直直地望著自己,遠遠的,若光灼,不知為何,卻是灼得璃末心臟微疼……
她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緒,這讓她不由怔愣地撫上自己的心口,失神想:自己這是怎么了,今日,是不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前方的人,是她的師兄,慕旭真。
她沒有停步,緩緩地走到他跟前,一步,兩步,三步,然而沉默地與他擦身而過……
她與他,似乎已無話可說。
風,在天空之下變得更冷了,璃末裙角下的風卷起地上的殘花枯葉,讓這冷郁的天地更是冰寒。
慕旭真在師妹要越過自己時,嘴唇抖了抖,手指不由自主地輕顫,最終,他的手向后伸,扯住了她的衣角,阻止她前進的步伐……
她回身,抬眼看師兄,這個與她在渡滄峰相伴百年,一直把自己呵護于手心疼之的兄長,見他抿著唇,深深的看著自己,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的樣子,莫名心澀……
師兄,是不是我們終不是兩小無猜的我們了?
她記得幼時,他滿手鮮血為自己捧上紫靈花,她記得,她跌落深河,以為自己就此又魂滅,他卻是逆著光華,沖進夜河深處,將她往上拉……
有句話,她很想問出口,是否男女之愛才是愛,才是沉淪,才是難以自抑……那親情呢,那友情呢,師生情呢,便不是情了嗎?便是那注定取舍中的舍了嗎?
她甚至不想聽答案,只想冷嘲:去他媽的偉大愛情。
世人歌頌,偏偏丑陋如同殘智瘋顛上頭的愛情。
她卻沒有問出口,因為師兄眼睛里痛苦掙扎仿佛要溢出來,淹沒了她。
看著這樣的慕旭真,她的心,又一次地揪痛了,好像有著一把極鈍的刀在切割她的心,一點點地刺進去,慢慢地鉆。
這樣的師兄,讓她為之心軟。
渡滄峰,一直是她的軟肋,是寧愿付出一切去成全的心切之所。
于是,她輕輕說:“師兄,我最給你一次機會,今天,現在,我們就離開,離開這里,離開問天宗,離開渡滄峰,你可愿意……”
慕旭真呆住,被璃末的話驚住了。有些呆愣地望進她的眼。
“你和我離開這處,找一處天地自由之所在,你在春花秋月里釀酒,我在江畔夕光下垂釣,日夜星月相伴,有酒有風月,離俗問道,再不管天下蒼生,再不管什么魔魔正正,如何……”
璃末眼睛里猛然綻出極亮的光,帶著期冀地看著慕旭真,然而轉瞬,她的眼,如墜冰寒,再無了亮度……因為慕旭真避開了她的目光,像是逃避著什么。
璃末唇角勾起帶著問個冷意的嘲諷,自問自答道:“不,你不愿意,你要愛……”
狗屎一樣的愛情,把人低賤成狗,低賤到塵埃里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