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匹野馬,注定頭頂一片草原。
家族性地中海熱,是一種病因不明的自發的常染色體隱性遺傳疾病,其發病與性別沒有關系。在這種隱性遺傳方式下,需要兩個突變的拷貝組合才能患病,一個拷貝來自母親,另一拷貝來自父親。因此,父母雙方都應該是只有一個突變的拷貝的突變基因攜帶者,而不患病的病人。
在地中海地區血統人種的大家庭中,通常可以在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叔父或遠親中見到家族性地中海熱病患。然而,在一小部分病例中可以見到父母雙方一人為家族性地中海熱患者另一人為攜帶者,在這種情況下孩子的患病可能為百分之五十,很不幸,克勞迪婭恰恰屬于患病的那一半。
卡爾·亞歷山大雖然是希臘國籍也在希臘長大,但他從血統上判斷只是被希臘人收養的亞裔,身生父母都是韓國人,所以體內不可能攜帶家族性地中海熱的突變基因拷貝,換而言之他也不可能是克勞迪婭的親生父親。
“我剛才說能夠治好克勞迪婭,任何正常的母親在聽到這個消息后不說欣喜若狂喜極而泣,至少也會長長地舒一口氣,但瑪麗亞卻沒有類似的反應,等到我說是騙她的時候,她卻表現出了憤怒沮喪等情緒,也就是說她對‘快樂’這種情緒缺乏感應,對憤怒悲傷的反應卻依然健全。”梁葆光再混蛋也不至于拿人家快死的女兒開玩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做出正確的診斷,“到處旅游,女兒患病卻還堅持要去游樂場,典型的快感缺乏癥狀,知道這說明了什么嗎?”
李侑晶一點就透,畢竟她也是佩雷爾曼出來的高材生,理論上講但凡梁葆光學過的知識她也都學過,“這說明她的多巴胺受體被干擾了。”
梁葆光點點頭,“對,考慮到她們來自希臘,那么相對于母女倆同時得了精神分裂癥這個解釋,我更傾向于另一個答案。”
“她們都是家族性地中海熱患者。”李侑晶扶著額頭,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卡爾·亞歷山大。
“兄弟,我挺你的。”梁葆光抬起手想要拍拍卡爾·亞歷山大的肩膀,稍微安慰下這顆受傷的心靈,但想了想他又縮了手,大概這個時候所有的男人都只想靜靜,不要問他們為什么,也不要問靜靜是誰。
卡爾·亞歷山大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說話。
“Micelle,給她們母女倆用秋水仙素和苯丙氨酸氮芥。”人的習慣總是很難改變的,進入工作狀態后梁葆光還是習慣性地叫李侑晶的英文名將她當作自己的副手,而不是開玩笑地喊她努納把她當朋友。
李侑晶有些遲疑,“克勞迪婭的腎臟已經衰竭了,如果不是家族性地中海熱我們還用秋水仙素的話……”
“你只管去做就行了。”梁葆光又恢復了曾經的卡里司馬,展現著獨屬于“權威”的霸道氣質,在西奈山時他也是這樣不容置疑,“現在咱們兩個去外面抽支煙如何,亞歷山大先生。”
醫院的吸煙區在樓外面,因為高麗大學病院的后面就是座草木茂盛的山,所以能清楚地聽到聒噪的蟬鳴,梁葆光和卡爾·亞歷山大肩并肩坐著,點上一直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其實你是在二十歲之后才改姓亞歷山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