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自幼家貧,高一輟學外出打工,但她一直很上進,從來沒有放棄自學,打算參加高考,她在溫州鞋廠做過女工,在深圳電子廠當過質檢員,在上海酒吧里當過服務員,經濟發達地區幾乎都留下了她打工的身影,不過她逗留時間最長的卻是南方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鎮,具體原因連父母都不知道,張晨也從來沒提過。
張父的口供顯示,張晨是個很乖巧的女孩,從小對畫畫很有天分,可惜家里沒錢培養她,張晨還是個戀家的女孩,幾乎每天都會給家里打電話,即便不打電話,也會通過微信跟家里人聯系,無論她去哪個城市打工都會第一時間告知父母。
張家有三個孩子,家庭條件很困難,張晨患有先天性陰道閉鎖,需要做很多次手術才有可能復原,手術極其復雜,也需要高額的手術費,以張家的條件根本負擔不起,所以只能放棄。
從小張晨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性格內向,陪伴她的只有畫筆,她甚至不敢談戀愛,因為她怕被男朋友發現自己有缺陷。
父母覺得虧欠她,所以格外的關心她,在她失去聯系超過24小時后立馬就報警了,可惜遲遲沒有消息,張父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去派出所一趟打聽女兒的消息。
可憐天下父母心,然而等待張父的卻只能是一具高度腐爛、膨脹得看不清樣貌的腐尸,這太殘忍了,但又不得不面對這樣的殘酷事實。
肖瀟將張晨在蘭津死亡的消息告知了武漢警方,由武漢警方通知張父來蘭津認領尸體,打完電話后肖瀟重重的嘆了口氣。
“一個戀家、每天跟父母聯系的乖巧女孩,有什么理由跟父母斷了聯絡,去一個陌生的城市?”我嘀咕道。
“不出意外的話只有一個原因,她戀愛了。”肖瀟說。
沒錯,這是最大的可能了,我的腦海里閃過了畢德勝失聲痛哭的樣子,該不是他吧?兩人的年齡有很大的差距,按理說很不合適,不過現在這種可能性卻非常大了,畢德勝對張晨的死很痛苦,明顯感情很深,張晨性格內向,喜歡畫畫,有藝術方面的愛好,畢德勝那扎馬尾、留絡腮胡子的藝術氣質,能吸引張晨就不足為奇了。
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故事,眼下就只能等畢德勝平靜下來了。
等待是煎熬的,好在很快畢德勝就主動提出要見我們。
我們返回了審訊室,畢德勝情緒相當低落,在他的敘述中我們聽到了一段特別的愛情故事,以及一個概率幾乎為零的偶然事件。
四年前的南方小鎮,那個時候的畢德勝還是一個窮困潦倒落魄無比的藝術家,他在街頭吃碎玻璃、光著身子躺在玻璃渣上折磨自己,以求換來媒體的報道和群眾的關注,不過他沒有吸引來媒體,反而吸引了不遠處利用業余時間在街頭擺攤畫人物素描的張晨。
在人們異樣的眼神中,在神經病的質疑聲中,畢德勝心灰意冷來到了河邊,他不知道張晨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一直在偷偷跟著他。
在畢德勝閉眼打算跳河自盡的時候張晨的說話聲適時響起。
“大哥,這世上總有一些人的世界觀是俗人不明白的,你的價值他們不會懂的,你沒必要理會他們,也沒必要想不開。”張晨說。
畢德勝睜開眼睛慢慢轉過了頭,看到了穿著連衣裙秀氣的張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