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明其實是回過老家的,他站在了沈友貴的老屋前,站在了嚴順的羊圈前,站在了母親當年落水的河前,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但沒有一個人把他認出來了,包括嚴順。
由于蘭津醫學院開學時間比其他學校晚了很多,周天明沒有親人,不知道過年是什么滋味,他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沉默,他一年四季加起來說的話可能都沒有普通人一個星期說的多,有時候他甚至對自己的聲音都沒有概念。
他來學校報道的比較早,他有著充足的時間去游覽既陌生又熟悉的蘭津。
在一個孤獨的黃昏,周天明穿著連帽衛衣,將自己的臉縮在帽檐里,頭低的很低,雙手插兜,拖著行尸走肉般的身軀,像個幽靈一樣穿梭在各大校區間,路人甚至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因為他走路沒有聲音,又或者聲音極低,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只是在漫無目的的游蕩。
走著走著他聽到了嘈雜的音樂聲,這音樂聲吸引了他駐足,因為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音樂,這音樂很特別,仿佛在宣泄歌者心里的不滿,讓他也跟著產生了共鳴,心中產生了一股暢快感,他停在了那里,抬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周天明抬頭看到了蘭津大學成人教育學院的招牌,看到了附近一個擺地攤賣磁帶的小販,地攤上堆滿了小山似的磁帶,一個雙卡錄音機就擺放在邊上,播著這種讓他產生共鳴的音樂。
周天明被吸引了,慢慢走了過去,越靠近他越能感受到那種猶如嘶吼一般的唱腔里,有一種魔力。
商販見有人過來,努力向周天明推薦磁帶。
周天明指著錄音機里的聲音說:“唱歌還能這樣唱?”
商販笑嘻嘻問:“喜歡嗎?”
周天明遲疑了下點了點頭。
商販見周天明很有興趣,立即唾沫橫飛的介紹道:“同學,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死金搖滾,美利堅過來的舶來音樂。”
“死金搖滾?”周天愣道。
“同學,是死亡金屬搖滾樂,國內聽得人不多,你很有品位啊,怎么樣,要不要來一盤?很便宜,兩塊錢,我這還有美國流行樂、鄉村音樂......。”商販賣力推銷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