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瞎子沉默得太久,相柳挽尊道:“我只是唱戲不行而已,以前唱歌是可以的。”
若是這樣說,瞎子大概還能理解一點。
畢竟戲和曲是不同的。
“是真的。”相柳哼哼道,“這戲要是人人都能唱,哪還有名伶這一說。”
瞎子想了想,點頭認同:“你說得對。”
相柳這下開心了,咧嘴一笑:“你這個人雖然性格一般般,但勝在聽人說話。”
瞎子無話可說,只能扯著嘴角假笑。
他也不知道相柳是哪里來的勇氣說別人性格一般的。
這難道就是自信?
瞎子以前倒也是招貓逗狗爬樹下河的性子,家族落寞之后親人死絕才飛快成長起來的。
以前的張揚、以前的肆意,盡數從這個年輕人身上褪去了。
瞎子瞧著這個意氣風發的姑娘,晃神間,似乎從她身上看見了過去的自己。
相柳沒管身邊這人又在想什么,她拿著鷹骨笛又吹了一小段。
樂聲讓瞎子回神。
他摸了摸胸前,總覺得見到齊八之后,那顆心跳的聲音時不時過大了一些。
“你坐過來些。”相柳覺得光吹這個笛子還有些不得勁,朝瞎子招招手。
瞎子看看她拍戲臺的手,又看看她的臉,不知道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問了一句:“你不是說離你太近會有人打得我腦漿都出來么?”
“那他們現在不是沒在嗎!”相柳一擺手,儼然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就是在,有事的也是你不是我,對吧?”
瞎子:……你至少尊重一下就在你面前的這個可能受害者吧?
不過也挺好,至少真小人比偽君子好相處。
……應該吧。
他不挪過去,相柳就挪過來。
她貼著瞎子坐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瞎子的問號都快頂破腦袋了,脫口而出:“你想干嘛?”
仙人跳嗎?
等他靠過去門口就蹦倆人出來說他勾搭小姐然后弄死他?
相柳嘴角是甜甜的笑,抬起手從他的臉頰往下——一道刺骨的涼意抵在下頜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想弄死你還需要設計?”相柳眨眨眼,“被害妄想癥別太重,你又不是七八歲的小朋友了。乖,陪我玩。”
瞎子被布條遮住的眼睛里有驚無恐。
生死線上打滾這么多次,他不至于這樣就被嚇到。
至于相柳從哪變出來的刀片。
瞎子打眼一掃就能指出她身上至少有七八個能藏刀片的地方。
混這行的,掏出什么都不奇怪。
見他乖下來不說話了,相柳手指一翻,把刀片收了回去。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這一回瞎子沒多說什么,乖乖把腦袋靠上去了。
拋去性格不談,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在陽光下坐了多久,身上都被陽光腌入味,暖融融的。
相柳清了清嗓子,女孩清脆的嗓音飄蕩在小院中。
“搖啊搖十五搖過春分就是外婆橋,
盼啊盼阿嬤阿嬤地甜甜叫,
吵啊吵米花糖掛嘴角總是吃不飽,
美啊美小腳橋上翹啊翹。”
旋律簡單,歌詞通俗,朗朗上口。
這一下瞎子信了她之前說的只是不會唱戲而已。
他的童年,他的長輩,似乎隨著相柳的唱詞重新浮現。
女孩得意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怎么樣,唱得不錯吧——”
瞎子這回是真心實意往她肩膀上靠了一下。
他的聲音拉長了,懶洋洋的:“很——好——”
相柳被夸得相當高興:“有眼光有眼光,不像他們……”
快樂老家的人老說她唱歌跑調,就連對她無限包容的隔壁婦人都這么說。
明明她唱的就是對方教的歌!
相柳對這個能欣賞自己歌喉的瞎子好感度驟升。
其實要是瞎子聽過這首歌的原版就會發現,雖然相柳唱得挺好聽,但調子和原版也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快樂老家的親友們,一點都沒冤枉相柳。
丫就是個跑調不自知的!
#相柳感謝沐之清為本文開通的季會員,非常感謝![img:piunity/202302/0921/1675949658273-62nh3e126n_1044-206.jpe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