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紅知道丫頭還有遺書的時候,心情很復雜。
丫頭離世是他心中最痛,這封遺書堪稱絕筆。
他即想知道遺書內容,又怕看了這遺書之后世上與丫頭有關的事情又少一樣。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相柳可不管二月紅那顆敏感的戀愛心。
她不太喜歡處理這種事情,現下能捏著鼻子替他們師徒周旋就不錯了。
還指望她感同身受?
最多就是在二月紅想砍死陳皮的時候叫一下救護車。
不過這年頭應該沒有救護車。
那就替陳皮準備后事好了。
正好她做了張家人,往后日子長,估計能送走不少人,練練手也不錯。
二月紅此時一心想著回去看信,倒沒有留意到相柳的神情。
只是當他走到自家大門口的時候,眉頭不自覺皺起來了。
紅府大門每日都有人打掃,按理來說即使不是一塵不染也該是整潔敞亮的。
可現在紅府門口卻有斑斑血跡,蜿蜒著進了大門。
為什么不是從大門出來的?
門房就在大門口探頭探腦欲言又止呢。
這要是紅府里面出了事,早跑出來告狀了。
二月紅雖然有疑慮,但腳步沒停。
門房現在是真的糾結死了。
今天真是倒大霉,先是陳皮拖著一條傷腿上門,臉色奇差無比在院子里咣一下就跪下了。
他自己不說話,也不起來,他們哪里敢勸?
現在人還跪著沒起來呢。
這會兒好不容易等到二爺回來,可是這看著二爺和水鬼一樣,八成是被潑了水。
現在沖上去說陳皮的事情,那不是找晦氣嗎!
不過好在二月紅后面沒幾步路就是慢悠悠坐著輪椅回來的相柳。
門房眼睛一亮,小跑上前和相柳低聲說著這件事情。
至于二月紅會不會在意?
丫頭臨終囑托,相柳也能做得了紅府的主,大家心里都明鏡似的。
二月紅壓根不會在意。
事實也確實如此,二月紅連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徑直入府了。
相柳問那門房:“陳皮來多久了?”
門房答道:“一刻鐘不到。”
相柳算了算時間。
她在二月紅那里費了點口舌,還有路,二月紅那地方離得遠,不如陳皮近。
陳皮才來一刻鐘不到這么短時間,那就是看完信之后還發了一會瘋才來的。
“不用管他。”相柳擺擺手,“先伺候好二爺去。”
得了一句準話,門房放心了:“誒!”
陳皮跪在院子里,滿心悔恨。
丫頭的信中已經把事情都說明白了。
那個由他送出去的簪子是導致師娘病重的罪魁禍首,他是害死師娘的兇手。
而信中也說了,師娘并不怪他,只希望他能好好生活,不負師恩。
丫頭能原諒陳皮,陳皮不能原諒自己,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直到想起相柳的話——去紅府跪著?
陳皮腦子已經被打擊得渾渾沌沌了,腿上的傷也沒處理,就那么淌著血一路拖過來。
跪了不到一刻鐘,膝下也積了一小灘血液。
陳皮看著地上青石,腦子里全是往日師娘在紅府的音容笑貌。
他低著頭,脊背都微微佝僂起來。
整個人精氣神全無,像是將死之人一般。
二月紅走到院中看見的便是這幅景象。
他都納悶了。
今天相柳行動古怪,陳皮也這樣不著四六?
沒事往這一跪是做什么?
丫頭已經下葬,難不成他也想下去殉葬?
沒等他想明白,相柳依舊是慢悠悠地趕上來了。
“二爺別管他,他是有事呢。”相柳推了推二月紅,“您先去更衣用餐,讀完夫人遺書再處置不遲。”
二月紅有些猶疑。
不管陳皮再怎么造孽,終究是他一手教大的徒弟。
說是兒徒也不為過。
現在陳皮看上去太慘了,他都有點不忍心。
相柳沒推動二月紅,仰起臉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虎牙:“快、去!”
二月紅:……
有殺氣。
他還是多看了陳皮一眼,知道陳皮的性格和相柳的分寸,皺著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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