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在商圈人脈廣,報紙輿論很快發酵起來。
正如他們所算的那樣,即使是自命正統的蔣校長也扛不住洶涌民意。
日本人圍攻長沙一個月而不下,延安人窮都搭把手了,重慶一動不動,這件事情本就是他理虧在先。
而這件事情也很叫人民提氣。
日本人圍攻一個城,沒有彈藥支援的情況下能撐一個月,這是血肉鑄造的奇跡。
想得到底下深意的人更加痛惜。
長沙現在的情況,要不是先一步遣散了居民,這座城即使變成死城都不奇怪。
死城的戰略價值會直線下降,更慘的是城中居民。
他們看出來了,重慶方面大概是做了什么導致連長沙都不想要了。
不過就像政委說的那樣,現在還不是跟他們算這筆賬的時候。
軍隊入城收尾,那些兵也被城內慘烈的景象駭得一時失語。
到處都是尸體,有日本人的,也有守軍的。
還有一些是從防空洞跑出來的居民的。
一個月,張啟山控制不住防空洞所有的人,但防空洞里的人發現有人跑出去之后再也沒有回來,也大概明白外面到底是什么情況了。
軍隊和殘余的守城軍會面時,每一個守城軍都是灰頭土臉,身上或輕或重的帶著傷。
他們臟兮兮,不修邊幅,根本沒空打理自己身上的灰塵和血跡,但是只一個眼神望過去,入城的軍隊連眼神都不敢和他們交流。
浸泡在一個月的殺戮之中,即使是新兵蛋子,能夠活下來,眼中也帶上了兇性。
被新委任的長沙布防官,原本還想借著軍隊的勢,壓一壓這些殘軍。
但是當他真的站在了這些殘軍之中的時,卻只是一味的壓低帽檐,不去和他們對視。
清理了城中的日本人,當他們從防空洞把百姓接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防空洞的情況也不好。
一個月的時間,這么多人要吃要喝,小兒老人體質弱,精神壓力這么大生病還缺醫少藥。
防空洞外面挖著密密麻麻的坑,每一個坑里都躺著坑外人的親人。
大喜趴在防空洞門口,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變得暗淡了很多。
看見有人來了,它直起身子嚎了兩聲。
防空洞里的人大概是聽見了聲音,慢慢的有一兩個影子走了出來。
骨瘦如柴,行尸走肉。
他們看見了外面的軍隊。
軍隊也看見了他們。
兩兩相望,沒有人說話。
軍隊中長沙守軍和入城支援的援軍一眼就能分出來,防空洞里的人看的也就是長沙守軍。
軍隊人還是多的,但守軍和援軍的人數差得太多了。
寥寥無幾的守軍站在那,因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外傷,看上去比百姓要凄慘得多。
防空洞里的人沒見到外頭的動靜,想著橫豎都是一刀,互相攙扶著出來了。
有幸存的老人看見軍隊,熱淚盈眶:“是援軍……”
張啟山穿著軍裝摘了帽子走上前。
“佛爺。”瘦得只剩一雙眼睛還算明亮的孩子認出了他。
孩子問他:“長沙守住了嗎?”
張啟山眼底血絲密密麻麻,慢慢屈膝,單膝觸地,認真的回答道:“守住了。”
防空洞口的人群聽見了,抑制不住的哭嚎聲穿出來。
剛開始只是低聲啜泣,漸漸的哭聲越來越大。
“伢兒啊!就一天、那么久都過來了咋就沒撐過一天啊!”
婦人在嚎叫,不斷捶打著胸口,撕心裂肺。
“為什么要打仗啊。”
懵懂又慌張,這段時間懂事了不少的孩子忍不住問道。
更多的人只是在流淚,發出沒有意義的哭嚎。
守軍已經有些麻木了。
他們在守城的一個月也哭過,崩潰過,最后還是撐過來了。
只是……他們的戰友、袍澤,還有一部分人的親人、家庭,再也不能回來了。
相柳說:"感謝綺籮打賞的一百金幣,非常感謝!"
不重要的作者說:"感謝大家的鮮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