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開始被指派過來的新任布防官還有一點撿便宜的心思,見過長沙的景象之后也感到觸目驚心。
這哪是來撿便宜的,分明就是來擦屁股的啊!
光想想那些幸存下來的居民和戰后的長沙,他就覺得腦門開始痛起來了。
防空洞中幸存下來的居民并沒有責怪張啟山,長沙的守軍變成什么樣子,長沙這座城市變成了什么樣子,他們有眼睛,看得到。
他們想過來的是日本人,還有不作為的援軍。
這一下新任布防官腦門更疼了。
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
蔣校長那一道火燒全城的命令簡直是神來之筆。
屬于是他聽的都要忍不住去問一句“你沒事兒吧”的程度。
張啟山這種反骨仔不聽倒也正常。
他是真的服張啟山這個人有魄力,有膽識,關鍵還有錢。
只不過他也知道張啟山這一遭以后怕是難過了。
當得知張啟山要帶人離開的時候,這位新任布防官還是松了口氣的。
什么殺雞儆猴、殺人立威的先不說,張啟山在長沙的名聲是實打實的,他走了對自己還是有不少好處。
他也不假惺惺的做戲,非常爽快的放了人,轉頭就開始在城里試探性放一些言論——要不是張啟山突然殺了城里的日本人,哪里需要打得這么慘?
還真別說有人,就吃這一套。
大災過后,長沙人民急需要一個發泄口,之前罵日本人,現在開始罵張啟山。
不過這又有一個問題了。
張啟山帶著殘存的守軍和大部分九門人都離開,但二月紅和黑背老六還在啊。
這個流言一出來,即使是二月紅都快氣笑了。
他們緊急處理掉那些日本人是為了什么?
就是為了挑起戰爭嗎?
當時的情況是他們不處理掉那些日本人蔣校長就要連發密電催他燒城了!
媽的,真是龜公給他當了牌坊也叫他立了。
不就是仗著現在反日情緒高漲,爆出火燒長沙的命令會打擊國民抗日情緒,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按下不發嗎。
典型的只要不要臉就舉世無敵。
不過這種事情就算他們再氣也沒用辦法。
解釋不了,長沙居民需要發泄口,他們不能說。
好在這些居民能做的也就是罵一罵了。
比起整座城付之一炬,張啟山說不定還樂意被罵呢。
二月紅閉門不出,誰來都不見,新任布防官想拜訪也沒辦法,總算是得了個清凈。
相柳也在紅府之中并不外出。
整日就是跟著二月紅練功,然后挼大喜,倒也快活。
至于汪家的考核?
守城戰的時候徐坤傷得不輕,最后是被張啟山抬著走的。
照這個樣子看,那考核估計還要很久才會到來。
畢竟是以百年為計劃單位的家族,這樣一想倒也正常了。
相柳很怡然自樂。
吹吹笛,練練功,挼挼狗。
理想中的退休生活。
就是二月紅有時候來了興致想教她唱腔,然后相柳一開腔就被勸退這種事情……
相柳還是很堅強的,不能唱還能跳。
雖然二月紅眼里她的根骨也不行,但比起唱腔……還是教身段吧。
小院中的樹抽出新芽;
新芽在烈日中舒展變成墨綠色;
墨綠在秋風中染上枯黃漂離枝丫;
枝丫立在小院中裹上銀妝。
再過一年,銀妝融化,變回新芽。
時間對于他們仿佛像是流水一般淌過。
世界可以很喧囂,也可以很安靜。
對二月紅來說,只要打開院門迎來送往就是數不清的事情和熱鬧。
但他更喜歡關上門,看著小戲臺上的小姑娘逐漸長大。
或許等到了有一天故人重逢,他可以帶著小姑娘走出去,驕傲的聽著旁人驚嘆——
“呀,都出落得這么漂亮了。”
相柳說:"感謝tremel為本文開通的月會員,非常感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