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在藏海花田待了好幾天,沒有人打擾他們。
只是每次相柳去叫他回來的時候,他的姿態都和去那里的時候一模一樣,就像從來沒有動過一樣。
相柳覺得這樣不行。
誰家上墳一句話不說啊。
“你得傾訴對她的思念,告訴她你過得很好——”相柳看了面無表情的張起靈一眼,實在說不出他過得好這種違心話,“這個算了,你得讓她在天之靈保佑你,讓人家死得安詳啊。”
然而張起靈似乎就是在和她犟,偏偏問:“怎么才能讓她知道我過得好?”
還真把相柳問住了。
人家都是智障兒童歡樂多,到了張起靈這里就是神游天外半步成仙。
這神態只要剃度直接就是主持的級別,人家白瑪想看的又不是這個,而是一個有溫度和感情的兒子。
相柳思索了一會:“或許,你有沒有想過給你媽帶個兒媳婦回來?”
不管是什么樣的家長,見到兒子結婚大概率都是高興且欣慰的。
張起靈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行吧。”相柳又接著琢磨,“其他人定義過得好無非就是車子房子票子還有對象,但很顯然這四個你都沾不上邊。”
“不過好消息是你媽并不是那種俗套的人。”相柳認真地看著張起靈,“前好幾任把你媽從山里帶出來的德仁喇嘛說過,你媽,只想看著你活在人間。”
張起靈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這是個最簡單不過的愿望。
白瑪只想看著他成人。
“既然你不會說,那就不要說了,直接表現給她看吧。”相柳想到了什么,瞇起眼睛笑道,“我有主意了。”
從古到今,有很多種行為能夠表現出自身感情。
其中需要用到嘴的,比如朗誦和歌唱明顯都不適合張起靈。
那么就只有——
“你會跳舞嗎?”
相柳滿臉真摯,仿佛想要看熱鬧的人不是她一樣。
“千年以前就有用舞蹈祭祀的儀式,越是古老的族群越重視傳統。”相柳說得自己都要信了,“給你媽跳個舞吧,證明你還有感情。”
張起靈這一次沒有反駁,但是有一個問題:“我不會跳舞。”
他會很多東西,文能用臉罵人,武能上山下斗擰粽子,但文藝方面的事情,多少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張家培養族長肯定不是沖著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去的,除了體格外突出之外,其他幾項只能說見仁見智。
相柳大手一揮豪情萬丈:“我教你!”
雖然她也只會一些簡單的舞步,但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張起靈不疑有他,點頭同意了。
他倆就屬于倒數第二教倒數第一,一個敢教一個敢學。
至于教學場地,保持著對佛教重地的最后一點敬畏,相柳還是把地方挪了挪。
目前她是沒聽說過在佛前蹦迪的。
至于地點也很好找,就那片藏海花田。
“向她展示一下你學習的過程,或許也不錯?”相柳只用一句話就說服了張起靈,“她沒看見你是如何從嬰孩長大的,但可以讓她見一見自己的孩子學習的模樣。”
黑山白雪紅花相互映襯,兩個人在慢慢的移動腳步。
在這個海拔之下所有的行動都要放輕放緩,以免引發高原效應過呼吸。
相柳和張起靈都有武術功底,學動作很快。
舞步和動作都非常簡單,只需要輕盈地旋轉,但兩人都很投入。
在此刻雪山就是高臺,風聲為他們伴奏,藏海花見證了兩個該是無心的人悠然起舞。
山風呼嘯而過,一片藏海花的花瓣被卷得飛起,正好落在張起靈的左眼上。
他的動作一頓,相柳順勢做了一個結束禮。
她抬頭看向捻著花瓣的張起靈,眉眼彎彎。
“看,她也很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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