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子,你們是跟我們一起搭伙吃飯,還是自己做著吃?”馬上要做晚飯了,顏嬸進來問了一句。
李寡婦忙道:“我們帶了糧食的,自己做就行,不麻煩顏家妹子了。”李寡婦聽說顧五叔家平時伙食就不錯,燉燉有肉,過年肯定更好。搭伙的話,只怕伙食費不是她們能承受的。
李寡婦借顧家的廚房,煮了一鍋糊糊,熱了兩個粗糧饅頭。想了想,她又從巴掌大的咸肉上切了薄薄的兩片,夾在饅頭中,端進了屋里。李家跟村里大多數人家一樣,一天是吃兩餐的。今天的晚飯比較遲,一家人都餓壞了。
見饅頭中有咸肉,李小海歡呼一聲,半天舍不得咬下去。要知道,她們家除了年夜飯,一年到頭幾乎見不到葷腥。
李寡婦看著兒子滿足的樣子,凄苦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笑容。李秀紅見娘只低頭喝糊糊,知道娘又只給自己和弟弟熱了饅頭,自己以粥充饑。她從自己的饅頭上掰下一半,里面的咸肉也撕了一片下來,塞進娘的手中。
李小海也學著姐姐的樣子,把自己的咸肉和饅頭分給娘吃。李寡婦眼睛酸酸的,閨女和兒子都這么懂事,可惜她這個當娘的沒本事,不能讓孩子們填飽肚子……
“好香啊……”李小海像小狗似的,輕輕吸著鼻子。今天晚上,顧夜家熱了粘豆包,和中午剩下的紅燒肉,又炒了倆素菜,燉了骨頭湯。紅燒肉濃濃的香味,從廚房飄散開來。
李寡婦眼中淚光閃爍,她嘆了口氣,道:“你們跟著娘受苦了,要是你們爹還在,一定會讓你們都吃上大肉的……”李寡婦的男人,當初也是村里數一數二的獵手。有一年冬天,他獨自進山去打獵,就再也沒回來。
李小海乖巧地給娘擦擦眼淚,道:“娘做的咸肉,比大肉還香!等我長大了,跟張大叔學打獵,讓娘天天都能多吃上肉!”
“別!你爹就的進山打獵才沒的!山里野獸多,娘就是一輩子不吃肉,也不希望你冒著危險進山。”李寡婦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急切地想打消兒子的念頭。
李秀紅小口小口地喝著糊糊,她突然抬起頭來,小聲地道:“娘,要是我認得草藥就好了,吳當歸的婆娘,每個月光挖草藥賣,就能得百十個銅板呢!”
李寡婦眉頭緊皺:“那婆娘每次上山挖草藥,都背著人,生怕被人偷看了去。想想也是,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父,認識草藥的,誰不藏著捂著?”
李秀紅聞言,咽下了口中想要跟顧夜學認草藥的話語,埋下頭繼續喝糊糊。
第二天,雪依然在下。吃過早飯,李寡婦對女兒道:“這連日下雪,顧家的干柴相比也不多,咱們白天就別燒炕了。走,找你葉兒妹妹嘮嗑去。”
她們來到顧夜和顏嬸住的西間。顏嬸在切藥,顧夜在碾藥,兩個人見李寡婦她們進來,停止了說笑。顧夜揚起笑臉,招呼道:“李嬸兒,秀紅姐,快炕上坐。小海,炕桌上有榛子和松子,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