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顏料筆,一抹白色畫在他下巴上的那顆黑痣上,恰好蓋住了那么那顆痣。
余溫弄完就后悔了,生怕這顏料傷皮膚,趕緊從包里翻出一張紙巾幫他擦拭。
恰巧這時候,遲書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接著,一邊抬頭讓余溫擦拭。
“遲書,你過來一趟,新幾影視的老總來了,談一下合資的事情。”邢寶和的聲音有些急,“我在唐人街東邊的飯店。”
看著遲書掛斷電話,余溫的石膏剛涂了一半,頭也沒抬起來,“你先去吧,我就在這里等你回來。”
遲書湊過去,在她的唇邊親了一下,戴上自己的棒球帽,插著褲兜走了。
余溫的石膏用的全是黑白的顏料,一小管很快就用完了,只能在一堆剩下的涂料中翻找,整整一箱子,余溫半天都沒找到黑的,直到一雙手伸到她的面前,手指縫里夾著的,赫然是一管未開封的黑色顏料。
“謝謝。”余溫接過,對盛聞保刻意的生疏,連接顏料的時候,都沒碰到他一下,“好巧。”
“不巧,我讓人把遲書給支走的。”盛聞坐在遲書剛才的位置上,黑黝黝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給余溫一種背后發涼的感覺。
空氣內靜了幾秒,而盛聞的目光瞥向那只石膏,目光復雜,“我家里也養了一只小牛奶貓,跟你畫的這只很像。”
余溫的手指微微一顫,幾滴顏料落在虎口處,而她的臉上卻依舊是風輕云淡,“這牛奶貓都長得一個樣。”
此時天已經黑了,路邊的紅燈籠亮了起來,寂寥的夜風中,那些歡騰的人群在喊著什么,唯獨他們這里,氣氛很是不對。
“送我吧,我家里那只小牛奶貓死了,它很可憐,連個名字也沒有,哪怕送到寵物醫院的時候,工作人員登記名字,我都說不出。”盛聞苦笑了一聲,他娶的那個女人何嘗不是這樣,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她的來歷。
余溫已經涂好了顏料,她的手指上全是黑色的顏料,明明他來之前,指縫還是干干凈凈的。
“是怎么死的?”她低著頭,聲音沙啞。
“肝炎,或許是家里存了太多的貓糧,保姆照顧的時候,連過期了都沒發現。”
那時候余溫去世大半年里,他一直住酒店,連家也不敢回,他買下了整棟樓,連同著那只貓他也不愿意見,直接丟給保姆,等他知道貓吐黃色的粘液的時候,送到寵物醫院,輸了兩天液還是沒救回來,那時候他恨透了自己。
誰也不知道,他就是抱著牛奶貓的尸體回到家里,坐在沙發了,用碎裂的煙灰缸片割裂了血管。
很鈍的東西,他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在血肉模糊,他才躺在那張綠色的沙發上,陪著那只貓,等待著死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