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娘回到人間，卻要面對現實社會的嚴峻考驗，不僅是她和他的考驗，還有人世間的考驗。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是得不到社會承認的，是非法的，即使承認也是被人嘲笑。人死豈能復生，誰會相信，兩人連夜逃走。
杜麗娘并不知道春香是什么意思，回憶是痛心的，她以為春香是關心她，畢竟是剛剛見面不久，有好些話要說，有好些懷疑的問題要問。杜麗娘說：“你想問什么明說，我不怪你的。”春香直截了當：“有人說你是陰人，是妖女，就是說你已經不是人了。”
杜麗娘笑了：“我不是人是什么，是鬼呀？你看看我身上都是肉，你有的我有，還少什么？”春香說：“你什么也不少，可是你不是人是鬼魂，你見過人死了還有活著的嗎？哪里有死而復生？”杜麗娘大驚失色：“可是我就是喲，千古第一呀！”
事已至此，春香不得不說了：“什么千古第一，夫人和老爺都沒把你當人……”杜麗娘問：“他們把我當什么？”春香說：“他們把你當鬼魂，只是看到你想起你，不是現在的人，是過去的人。”杜麗娘差點沒氣昏：“我的天吶，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現在是人鬼不分了……”春香憤恨地說著，她現在不僅怪小姐，也恨柳夢梅，都是他開什么棺呀？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人死如燈滅，哪有死而復生？其實，不只是春香這樣說，整個城里都在傳死而復生，沸沸揚揚。
一個杜麗娘把所有人搞得不得安寧，是愛的收獲也好，還是死而復生也罷，總而言之是夢里陰司，讓人不明白。杜麗娘對春香說：“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夜里你獨自來到墳前時的情景，難道是假的嗎？”春香想想也是，夜里也是這樣的……
夜晚到來，春香忙忙叨叨的，她覺著今兒個夜里黑黢黢的，露水還挺多，院子里梧桐葉掉井臺上了。想想以前那些事兒，跟這打水的轆轤一樣，轉過來轉過去的，沒個消停。這陣子，春香可算明白了，小姐就是因為夢到個書生，想太多病死了，都三年啦！老爺和老夫人，時不時就掉眼淚，一想起小姐一個人沒個依靠就難受。
春香嘆了口氣，決定去小姐的墳前看看。她提著一盞燈籠，穿過寂靜的小巷，來到了墓地。
墓前，春香擺上了鮮花和點心，輕輕撫摸著墓碑上小姐的名字。
“小姐，春香來看你了。你在那邊過得好嗎？”春香輕聲說道，眼中滿是思念，“老爺和老夫人都很想念你，我也很想你……”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得燈籠搖晃起來。
春香不禁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周圍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
“是你嗎？小姐……”
春香四下張望著，聲音有些顫抖，“如果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告訴春香吧……”
風漸漸大了起來，燈籠中的燭火忽明忽暗。春香的心跳愈發加快，她緊張地四處打量著。
突然，她看到墓旁的一棵樹上似乎有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