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身體強壯的隨左右護住駱士麥,駱士麥寡著臉,竟視在場的大學生們如無物。他從禮服兜里掏出一個菱形的精致儀器,彎下腰,先朝一個方向轉到底,然后又一路轉回來。
“沒用的,”翟夢川沉穩地說,“你任何信號也探測不到。我用聯絡器才能與‘深淵’聯系。”
駱士麥沒理睬他,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手中的儀器,這是一種最尖端的體熱探測儀,可以感知到三百米距離內的人體溫度變化,他已經把它的探測方向設置為垂直,如果地下深處有幾百個人在忙碌活動,體溫的密度會有多大?他期待著看到密密麻麻的亮點,可他只看到了深沉的黑屏。
“他好像是駱士麥!”一個大學生突然愣愣地喊出來。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大家就覺得他有點臉熟,后來被他奇怪的舉動吸引,現在再把目光轉到他臉上,有些人已經認出他。當意識到這個人是世界巨富后,大家嘩然,紛紛站起來,包圍過來。
“駱先生,您公司招人嗎?”
“駱先生,給我工作,我好好干!”
“密斯脫……駱,我是人才啊!”
兩名隨從見勢不妙,前后擋住大學生,但此刻駱士麥兩眼發直,對周圍的混亂聽不進去,他盯著手里的探測儀,難道他們使用出了新的隔離材料,像一道銅墻鐵壁擋住任何探測信號?難道他們隱藏的更深,超出了探測范圍?
想到“深淵”可能就在自己腳下,他的面部肌肉下自主地扭曲,感到有一種渴望在體內兇猛地燃燒,燒得他變得兇狠和果斷。
他突然像條狗似的趴下來,把儀器緊貼在地面。全場人被他的舉動弄愣了,大學生們僵住了,他卻只是瞪起發光的眼睛,盯著探測儀屏幕,此刻對“深淵”搜索、定位的重要性已經徹底壓倒一切,形象和體面根本無足輕重,內心的渴望會把他燒化,燒成尸灰,撒到這片臟兮兮的土地上。
還是沒信號,難遏的失望席卷心頭。駱士麥爬起來,扭頭恨恨地瞪了翟夢川一眼,后者戴著那個奇怪的東西,神情專注地皺起眉,兩個隨從邊攔住擠過來的大學生,邊茫然不解地看著全身是泥土的駱士麥,他伸出手摘下翟夢川頭上的東西,而且動作相當粗魯。
他喘著氣把它戴到自己頭上,閉上眼,他的額頭皺成了數褶。
他仔細傾聽,但是什么也聽不到。
翟夢川把手伸出,“要轉動下才能聽到。”他一面說,一面把旋鈕轉到了底。
只聽見一聲怪異至極的驚叫聲,駱士麥立刻倒在地上。他臉色一片死灰,兩只眼睛充滿了恐懼,十指猛力舉到胸口,似乎想要把套在自己頭上的東西扯下來,可卻怎么也動不了。隨從注意到不對勁剛要沖過來,大學生們已經擠開他倆,緊緊圍住駱士麥和翟夢川。
“怎么了怎么了?他怎么了?”大家異口同聲地問。
駱士麥又微微抽動了幾下,然后就再也沒有任何動作。翟夢川蹲下把腦波整理器從他腦袋上取下來,一臉凝重的表情望著大學生們。
“他是來這里招聘的,可是他喜歡聽搖滾,一聽搖滾就昏迷。”
這句話明顯漏洞百出,但大學生們只聽到了“招聘”兩個字,大家歡呼起來,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時一個穿著翠綠長裙的年輕女子從勞務市場外悄悄走進來,她是林秘書,當駱士麥和翟夢川坐車離開,她開車一路跟來,對翟夢川的氣惱和納悶,讓她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眾人圍觀著鼓掌,她好奇地湊了進來。
大學生們安靜下來,如同一群雕像,默默地看著駱士麥。他顯然還活著,平穩地呼吸著,過了好一會兒,他的眼瞼跳動了一陣子,終于張開雙眼,臉上露出非常簡單、開朗和快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