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誰啊?”他搖了搖頭,“我怎么會在這里?”
大家愕然,兩個大學生扶起他,一個女大學生上去幫他拍了拍禮服上的土,他感謝地沖她笑了笑。兩個隨從擠過來無聲地推開她,攙住駱士麥要往外走,大學生們頓時炸開了鍋,六名身穿貼有“給我工作,我肯定行”字樣t恤衫的腦門圍紅布的大學生涌上來揪住他倆,兩個隨從剛要把手伸進西服內掏槍,胳膊立刻被五六只手牢牢按住,擰到了身后。
“你們是誰啊?”駱士麥笑瞇瞇地環顧大學生,“你們腦袋上戴紅布很精神嘛。”
“我們是畢業大學生!”大家表情激動地高喊起來,“我們在找工作!”
“嗯,找工作,好。”駱士麥點點頭,轉向剛才那個幫自己拍泥土的女大學生,“我看你很不錯啊,愿不愿意給我當助理啊?”
女大學生激動地使勁點頭,其他人頓時臉色大變。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大家爭先恐后地搶著說。
“嗯,你們都是年輕人,愿意工作是好事。”駱士麥又點點頭,“贏得青年,就是贏得未來和希望。我歡迎你們全部到我公司來!”
歡呼在四面驚天動地地爆炸,撲進翟夢川的耳膜。太陽已經落下,可天仍然奇異地亮著。駱士麥看著大家,臉上露出發自真心的無邪歡笑,如同個有著無邪笑容的嬰兒,眼睛里的血污和黑暗已經被徹底抹去。他向大學生們揮揮手,他們大聲叫好起來,有的甚至有些熱淚盈眶了,多么可愛的人啊!
全體大學生一下全找到工作,翟夢川拎起手提箱,扭頭最后看了眼簡單、開朗和快樂的駱士麥,他已經變成了新人。他不會再惦記尋找“深淵”這件事了。他的兩個隨從翻著眼,茫然不知所措,還想試圖把他帶離現場,頓時遭到在場共一百零八名熱血青年的憤怒呵斥,勢如雷霆萬鈞,把他倆嚇得直哆嗦。
翟夢川向勞務市場外走去,他突然看見林秘書站在不遠處,晚風中她的長裙微微擺動,挽成髻的頭發有些散開,脖子上的項鏈閃閃發亮。她的臉色蒼白,表情復雜地、沉默地看著翟夢川。
全場大學生正在齊聲勒令駱士麥的兩名隨從為自己的行為道歉,他倆嚇得趕緊道歉。大家一起歡呼起來。翟夢川站住,平靜地看定林秘書,兩人無語對視。她全身微微瑟縮,失去血色的嘴唇哆嗦著,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在這夢魘般詭異的場景中她感到眩暈,困惑和惱怒霎時不可遏制地膨脹。
“到底怎么回事?”
她終于爆發了,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可她的聲音被翟夢川身后的大學生們的歡呼聲淹沒了。
“時代洪流勢不可擋,”翟夢川嚴肅地說,“誰擋淹死誰。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戴上墨鏡,冷酷地沖林秘書點點頭,轉身就走。
第二天,駱士麥親赴長途汽車站勞務市場當場簽下一百零八名大學生的消息轟動京城。《環球夜報》發表評論員文章《慈善名人富豪千里迢迢解決大學生就業問題讓誰臉紅?》。至于一百零八名大學生加盟后駱士麥的公司在短短三個月內迅速破產云云,則是后話。
翟夢川一進車里,車門自動關上。隨著輕微的馬達聲,荊先生啟動桑塔納。
翟夢川把工具箱放在車座上,手心里全是汗。在勞務市場里駱士麥惡狠狠瞪他時,他心里也有些哆嗦。扮演一個出賣情報的變節者是“深淵”領導制定的策略。駱士麥戒備嚴密難以接近,以進為退主動承認自己谷人身份這一步雖然大膽,可偏偏能夠最易使奸詐的駱士麥相信。他最擔心的是上次行動已經被鉈集團發覺,駱士麥已有所防范,但現在看來對方還沒察覺到事情的變化,曾效真雖然受到了外力干擾,但行為正常,短期內看不出異樣。另一種可能是,兩個鉈子各自行動,彼此并不碰面。
他身子后靠,徹底松了一口氣。現在表面上看起來,兩個鉈子沒受任何傷害,但是全都成了廢物。他們的身份和地位沒改變,只是徹底忘掉了肩負探查“深淵”的任務。但是要多久,鉈集團會發現這兩個人已像斷了線的風箏脫離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