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良漢剔著牙,這時阮小強和他的眾兄弟從四合院進來。眾兄弟情緒頗為高漲,他們說話聲音甚響,喧鬧不清,邏輯又亂,聽了一會兒大家才聽明白,原來前兩天有個著名國際企業的老總在勞務市場親自簽約了上百名大學生,據說那個老總極平易近人,誰應聘都要,眾兄弟正好都沒工作,摩拳擦掌準備明天也去試試。
他們之中唯有阮小強耷拉著腦袋。自從被女朋友拋棄以后,阮小強幾乎成了啞巴、呆瓜。他始終想著她,在自己的論壇上一次次灌水后是難掩心頭的酸楚,此刻他也絲毫沒被眾兄弟的情緒所感染。
眾兄弟知道他的心結,勸他想開。他抬起頭面色凄然地望著眾人,說:
“昨天深夜,在我發了無數短信、打了無數電話以后,阿娟居然接了我的電話。我沉默了兩秒,冷靜地說你把手機號碼換了吧,這樣我永遠都不會給你打電話了。但今天早上的時候,我突然懊悔了。為什么我要讓阿娟換號碼?結果剛才我又打了次電話,她……她真換了。”
他的眼角慢慢垂出淚,先是有幾個、十幾個淚珠滾出來,然后,成群結隊的淚珠如一道白色的瀑布,傾瀉在臉上。
院里眾人見他落淚,又是好笑,又覺他情癡可憐。眾兄弟紛紛搖頭,勸他明天一起去應聘,到時成為國際企業的精英骨干,情感問題自然不是問題。
“版主,你爬上屋頂往四下里望望,”“所向披靡”說,“你望望東直門,望望全北京,望望包括臺灣在內的全國二十九個省、市、自治區,咱們廣袤的國土上哪里沒有成千上萬、巧笑嫣然的女孩子?只要你成為成功人士,她們還不立馬張牙舞爪撲上來?”
“亂云飛渡”、“閃電戰爭”、“小米步槍”、“劍指南海”、“血狼奇襲”、“豪情萬丈”等紛紛沉聲說是。阮小強凄然不語,無數個淚珠在他水磨石面般的臉上滾動,他的身體搖晃著失去了平衡,大家趕忙上前攙扶他,他捂著嘴巴,哭成一團。
院里眾人見此情景相顧無言,眾兄弟勸說了一番后,開始說起“緩沖”、“島鏈”、“核心利益”、“海域爭端”等問題,當他們說起“核捆綁”時,丁良漢突然從桌旁站起來,低沉著嗓子說道:“眾位兄弟……”
其他人聽他再次開口,心中驀地一驚,出院的回屋的立刻各自散開。劉諾波回屋前望了眼緊閉的正房,翟夢川已好幾天沒見到人了。
第二天蕭必武又來了,把譚教授余柄魁何時寶顧風麟甄法師從房里叫了出來。見院中沒有旁人,大家坐下低聲商量如何把贗品兜售出去。
“人民的眼睛永遠是雪亮的。現在老百姓除了青天大老爺,你說啥他都不信,警惕性太強。”蕭必武憂心忡忡地吃了一粒花生米,“他們不好騙,我們的事業也陷入低谷。”
譚教授用細密的小牙咬開火腿腸的包裝紙:“我看那些老百姓層次極低極差,精神世界容量極低,只能認知眼前的一丁點兒人和事,所有行動近乎簡單的條件反射,怎么就騙不了呢?”
“你錯了,”蕭必武搖搖頭,“別看這些老百姓如同一壺壺溫吞水,表情木訥,其實大腦是高速運轉的,一個個賊精,不過打的只是小算盤而已。”
他們面前擺著三瓶啤酒、幾根火腿、一堆花生米和蒜瓣,大家愁眉苦臉地邊吃邊討論。最后大家一致認為,賣給老百姓是條不大可能走通的路。
“況且這些人也沒什么錢。”余柄魁說,“蕭總,你人脈多路子廣,認不認識什么喜好古玩的煤老板房地產商高官二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