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劉宣裸露的脊背上劃出金色的條紋。床頭柜上的古董電話突然炸響，驚得他手邊的咖啡杯微微震顫，深褐色的液體在帝國徽章杯底蕩起漣漪。
“小宣，道爾頓要我們去藍鸚鵡咖啡館談判。”
莫妮卡獨特的聲音裹著電流聲傳來，背景里隱約有瓷器碰撞的脆響，劉宣能想象她正用肩膀夾著話筒，涂著鮮紅甲油的手指在拆早餐籃的絲帶。
他翻身坐起，軍用毛毯滑落腰間：“去，當然去。“
“他憑什么命令我？”
水晶杯重重磕在大理石臺面的聲音傳來，“他們家不過是個破落戶，我父親可是“
劉宣用毛巾擦著濕發走到露臺，晨風裹著紫藤花香掠過他結實的胸膛。遠處皇宮的金頂在薄霧中若隱若現，像只蟄伏的巨獸。
“親愛的，你祖父當年用婚約拴住道爾頓家族時，他們家還是純血派的中流砥柱呢。“
聽筒里傳來銀勺攪動紅茶的叮當聲，他突然想起昨夜這雙手是如何揪住自己背上的皮帶。莫妮卡總是這樣，越是焦慮就越要用奢靡的聲響填滿空氣。“那你說他這次“
“要么是求饒，要么是威脅。”
劉宣望著皇宮方向瞇起眼睛，晨光在他睫毛上鍍了層金邊。
“別忘了上個月樞密院會議，海蘭德親王提議削減傳統貴族在殖民地的特權。“
十點整的藍鸚鵡咖啡館飄著現磨咖啡的焦香，莫妮卡的高跟鞋踩在黑白格地磚上，像把剪刀裁開凝滯的空氣。道爾頓蜷在角落的皮沙發里，深灰色西裝裹著他發福的身軀，領帶夾上的家徽蒙著層霧——那是連夜翻出來的壓箱底貨。
“我錯了。“他喉結滾動著，額頭滲出油光，“昨晚慶功宴喝多了，對您的冒犯“
莫妮卡用鎏金茶匙挑起卡布奇諾的奶泡，鮮紅蔻丹在骨瓷杯沿敲出輕響：“直接說重點，我下午還要去軍部看新型機甲的測試。“
道爾頓的指節捏得發白：
“請您父親再求求情別把我發配到十一區。“他突然抓住桌沿，家徽戒指在桃木桌面劃出細痕，“看在婚約的份上！我們從小”
“婚約？哈哈哈……”
莫妮卡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驚飛了窗外梧桐樹上的白鴿。
“三年前你們向陛下獻上聯邦派名單時，可沒想起這份婚約。”
她傾身向前，珍珠耳墜晃出一道冷光，“需要我提醒嗎？那天你父親把我父親的侍衛長吊死在我家莊園門口，還說什么好自為之。“
劉宣的軍靴在桌下輕輕碰了碰莫妮卡的小腿。這個動作沒逃過道爾頓充血的眼睛，他突然指著劉宣咆哮：“那你呢？跟這個平民出身的雜種混在一起？他連參加皇家舞會的資格都沒有！“
咖啡館突然陷入死寂。莫妮卡慢條斯理地抿了口咖啡，鮮紅的唇印留在杯沿：“因為他性能極好，讓我真正做回女人。”
說著她轉頭看向劉宣，睫毛在臉頰投下扇形的影，“特別是昨晚在機甲倉庫，那些精密的操作臺”
“哐當！”忍無可忍道爾頓撞翻了咖啡桌，焦糖瑪奇朵潑在波斯地毯上，像幅丑陋的抽象畫。他渾身發抖的模樣讓劉宣想起斗獸場里瀕死的公牛，“婊子！你們會后悔的！“鑲銀手杖戳著地板咚咚遠去。
莫妮卡掏出絲帕擦拭濺到手背的咖啡漬，忽然輕聲說：“父親說流放名單今晚就要呈報給陛下。“她垂眸時脖頸彎出天鵝般的弧度，“你說十一區的恐怖分子，會不會把道爾頓家最后的體面都吹散呢？“
劉宣望著窗外，市政廳的青銅大鐘正指向十一點。他知道午夜的鐘聲響起時，又會有幾個古老的家徽從帝國版圖上永遠消失。而此刻陽光正好，莫妮卡把沾著口紅印的方糖喂到他唇邊，杏仁甜香里混著鐵銹般的血腥氣。
三個月后劉宣得到消息，小道爾頓死在了十一區。
“小宣，真奇怪，為什么每次你惹是生非都沒事呢？有時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異邦人。”
看著劉宣，莫妮卡如是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