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兵結束后,朱雀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處,昏暗的燈光在房間里搖曳著,仿佛也在訴說著一種不安。他的目光落在那本剛剛拿到手的《論革命》上,封面上的幾個大字似乎有著一種神秘的魔力,吸引著他去探尋其中的奧秘。
他緩緩坐下,翻開書頁,起初是帶著好奇,然而隨著文字一行行映入眼簾,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凝重。
“對于布列塔尼亞來說,現在除了世界戰爭以外已經不可能有任何別的戰爭了。這會是一場具有空前規模和空前劇烈的世界戰爭。那時會有800萬到1000萬的士兵彼此殘殺。三十年戰爭所造成的大破壞集中在三四年里重演出來并遍及整個大陸;到處是饑荒、瘟疫,軍隊和人民群眾因極端困苦而野蠻化;我們在商業、工業和信貸方面的人造機構陷于無法收拾的混亂狀態,其結局是普遍破產;舊的國家及其世代相因的治國才略一齊崩潰,以致王冠成打地滾在街上無人拾取…”
這些充滿預言性的語句,像是一把把銳利的劍,直直地刺向朱雀內心深處長久以來堅守的信念。
“這本書寫于皇歷2014年,作者叫“弗里德里希·奧斯渥特”?”書中提出的道理讓朱雀的雙手不禁微微顫抖,他的眼神中滿是駭然
曾經,身處帝國官僚體系,朱雀真心實意的認為,只要自己當上第一圓桌騎士,就能帶領櫻花國走向獨立。那是他心中至高無上的夢想,是他為之奮斗、為之拼搏的目標,在無數個日夜,這個信念支撐著他熬過艱難的訓練,承受著各種壓力和挑戰,這個夢想他和尤菲說過,和魯路修說過……
可如今,這信念在這些文字面前顯得如此脆弱和可笑。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在黑暗中摸索許久,卻突然發現走錯了路的旅人。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回響:
“原來自己苦苦求索的東西,早在十年前就被人提出是不可行,可憐自己是多么的無知和幼稚啊。”
想到這些,朱雀的額頭漸漸滲出細密的汗珠,腦海里不斷閃過在帝國所見的種種。那些被壓迫的人民,那看似燈紅酒綠卻勾心斗角的統治階級無不讓他感到窒息,自己曾經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打破這種格局,可這書中分明告訴他,革命才是正途,甚至改良也絕不是個人英雄主義能夠成就的。
“這樣看來,即便在超合眾國里我也是個尷尬多余的人。”朱雀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之前的盲目自信如同泡沫般一個個破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心情如同窗外那漆黑的夜,沉重得看不到一絲光亮。
他開始思考自己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過去的自己,為了證明“和平主義”理想,糊里糊涂被人慫恿弒父,之后為證明自己是真正熱愛“和平”的,他不顧別人白眼選擇加入了帝國軍。在軍中,他賣力表現,拼命立功,不斷為自己辯解,試圖讓大家相信他是正義和平主義者。
但像朱雀自己知道,自己其實是認為國家的敗亡無法避免,為了減少無辜的犧牲,這才親手殺死了堅持徹底抗戰的父親。最要命的是自己還是受到帝國女特務在一旁慫恿,才會一時沖動做了這決定。
之后自己和帝國的皇女尤菲米婭相愛,為了能和她在一起,朱雀大談自己的理想,有趣的是尤菲也建立一個完全獨立的特區,如今回頭想想,朱雀必須承認,自己就像一只被蒙住眼睛的飛鳥,奮力朝著一個方向飛去,卻不曾想過那個方向也許是萬丈深淵。
現在的自己,沒有了理想,沒有了目標,在時代的沖擊下,像是艘在狂風巨浪中失去航向的船,茫然不知所措,就像能戰斗的僵尸。
而未來呢?
朱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曾經那些與自己為敵卻站在同一戰壕的伙伴們,也不知道該如何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道路。
但在這混亂與茫然之中,朱雀也感受到了一種新的力量在心底悄然滋生。那是對真理的敬畏,一種想要重新認識世界、探索改變國家命運真正道路的渴望。
這種力量雖然微弱,卻如同一顆頑強的種子,在他那被震撼的心靈土壤里,努力地生根發芽。
燈光下,朱雀依舊沉浸在書中的世界,他知道,今晚之后,他的世界將徹底改變。
或許這一次,自己會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