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綠色的地面,雕花紫檀木椅,玉面的茶凡,一切沒有任何變化,卻又完全不同了。
陳厲無聲地跟在李婉秋身后,走進了她的臥室。
李婉秋彈指點亮室內四角青銅燭臺上的蠟燭,室內頓時大亮。
臥室內的陳設出奇的簡單,一張床,一個梳妝臺,一個紅錦蒲團,這和怡紅院中柳茹房間內的奢華布置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陳厲對這些都恍若未見,他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藍音身上,看著藍音那奄奄一息的嬌弱背影,如果不是李婉秋攙扶著,陳厲恐怕早沖了上去。
將藍音平放在床,李婉秋冷冰冰的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我已經給她用了丹藥,但恐怕不濟事,胸口中刀,心脈盡斷,你陪她一刻是一刻吧......”
陳厲大口喘著粗氣,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李婉秋的話,像是一陣狂風驟雨,無情地擊垮了他最后的防線,將他心中僅存的僥幸徹底撲滅,那只攥著他心臟的無形大手,狠狠一發力,“砰”地一聲,陳厲的心碎了,他的天也塌了大半。
李婉秋轉身向外走去,臨出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泥塑木雕般的陳厲,美目微閃,道:“我知道,這丫頭最在乎的——就是你。”
“藍音姐姐——!”
陳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如洪水般洶涌的情感,瘋狂地撲向藍音,仿佛藍音就是無邊波濤中僅有的一葉孤舟,寄托著他最后的希望。
陳厲撲到床邊,小手顫抖著掀開裹著藍音身體的黑色披風,藍色的綢衣早被鮮血染成了大片的紫紅色,胸口處赫然插著一柄瘆人的鬼首白骨短刀,刀已堪堪沒至刀柄!
剎那間,陳厲明白了,為何李婉秋說丹藥也不濟事!
刀入心口,若不是靠逆天丹藥吊著一口氣,恐怕此刻他看到的藍音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尸身了。
“藍音姐姐——!”
陳厲沙啞地哭嚎著,聲音低沉如石磨輪轉,那刀好像是插在他的胸口一樣,痛得天昏地暗。
“藍音姐姐,為什么會這樣啊!!為什么要這樣啊!!!”
滾燙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撲簌的滴落下來,滴到自己的手背上,滴到藍音的臉頰上,也滴到了她的嘴唇上。
藍音蒼白的嘴唇輕輕一動,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幾下,緩緩睜開了雙眼。
本來黯淡無光的雙眼,在看到陳厲后,其內頓時光華閃動,蒼白的臉頰也涌上一抹潮紅,“小師弟,我冷,好冷——,抱緊我......”
這細若蚊蚋的聲音鉆進陳厲耳中,令他心中大慟,悲苦莫名,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身邊的人要一個一個離他而去!
“藍音姐姐——”,陳厲哭著點了點頭,跳上床,將藍音抱起,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然后拉過一床被子,將兩人蓋住。
陳厲把藍音抱得很緊,很緊,就像是抱著自己生命中所有的一切。
認識藍音這么久,陳厲還是第一次這樣抱著藍音,明明應該是一種幸福的感覺,可陳厲心中卻是無比的痛苦,鉆心噬骨的痛苦。
這是第一次,卻也是最后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