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空氣中殘留的微弱天道法則的氣息和淡淡的血腥味,無聲地訴說著方才那場驚心動魄、近乎神跡的生死之戰。
一日后——
帝玄溟抱著洛璃,如同承載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在無盡荒漠邊緣尋到一處相對背風的巨大沙巖凹陷。
他將洛璃小心地安置在干燥的沙地上,自己則背靠著冰冷的巖石坐下,劇烈地喘息著。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后那道深可見骨、邊緣泛著不祥黑氣的傷口,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侵蝕著他的意志。
魔氣侵蝕太深,丹藥沒辦法瞬間起到作用,只能抑制。
他強撐著布下幾道簡單的防御魂技,光芒微弱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但這已是他的極限。
做完這一切,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失血過多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涌來。
他服下的丹藥藥力正在艱難地與侵入體內的魔氣抗衡,修復著破損的靈脈,但杯水車薪。
夜色深沉,荒漠的寒風帶著刺骨的涼意,卷起細沙,嗚咽著掠過巖石縫隙。
天空高懸著一輪清冷的孤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斜長,更添幾分孤寂與蕭索。
帝玄溟的目光片刻不離地落在洛璃身上。
她依舊昏迷著,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長睫在眼瞼下投下脆弱的陰影,氣息微弱而紊亂。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額角沾染的沙塵,動作輕得像觸碰易碎的琉璃。
心中翻涌的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更是對她獨自承擔那毀天滅地一擊的滔天心疼與后怕。
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力。
時間在死寂和傷痛中緩緩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月影西斜之時,帝玄溟正強忍著傷痛,試圖運轉殘存的靈力驅散體內魔氣,一陣細微的嚶嚀聲打斷了他。
“唔……”洛璃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如同折翼的蝶。
她的眉心痛苦地蹙起,長長的眼睫終于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露出的眼眸失去了往日清洌如寒潭的光彩,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與虛弱,像蒙塵的星辰。
她的視線先是茫然地聚焦在頭頂那片深邃,綴著寒星的荒漠夜空,隨即緩緩轉動,帶著初醒的遲鈍,最終定格在帝玄溟布滿血污、蒼白卻寫滿焦灼的俊臉上。
“……阿溟?”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氣若游絲,幾乎被風聲淹沒。
每一個字的吐出都顯得異常艱難。
“阿璃!”帝玄溟的聲音瞬間繃緊,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立刻俯身靠近,想將她扶起,又怕牽動她的傷勢,動作顯得有些笨拙緊張。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哪里疼?”一連串的問題急迫地涌出。
洛璃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費力地眨了眨眼,試圖驅散眼前的模糊和眩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