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匠門前有株柳樹,在這種炎熱的季節,下午時分,悄悄地坐在
陪伴瓦匠的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嗩吶、琵琶之類的樂器不可能有,唯有蟬鳴不斷,獨自聆聽之下,頗能散去人心中的郁悶與煩惱。這不,此時的瓦匠甚至都想輕聲地唱支小曲了。
把這些瓦做好了,屆時往古鎮運去,憑瓦匠的手藝,雖說不上精美絕倫,卻也頗能勾動人的魂思,蓋上了瓦匠做出來的瓦的房子,似乎才算是吉祥的,漂亮的。
往年一到了夏天,瓦匠便坐在這株柳樹下,自在地做瓦,與世無爭、安安靜靜地過著自己的日子。而在這個時候,瓦匠的女人便出沒在他的身邊,不時遞上來一杯涼茶,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用手支著下巴,有如在回想著不堪的往事。
可是如今不知為何,在瓦匠做瓦的時候,瓦匠的女人并不在場,而是遠遠避開,去到人群之中與人閑話,說一些天南地北之事,或者只是隨便拉些家常里短之事。
因此之故,此時的瓦匠甚至可以說是寂寞的、無趣的。
幸好有這株柳樹,可以聆聽那只蟬不斷地為自己唱出歌謠來,雖然略顯單調,卻也算是一片深情吧,獨自聆聽之下,頗能使人開懷,有時瓦匠還能略微笑上一笑來著。
干活累了,不想干了,瓦匠便躺了下來,躺在柳樹的瓦匠,漸漸地閉上了眼睛,欲在此處好生休息一下了。
荒村此時簡直聽不到任何人語閑談之聲了,只有不遠處小河東去的聲音回蕩在瓦匠的耳畔,加上不遠處的蛙鳴,頗有種稻花香里說豐年的意味,使得瓦匠甚至想從竹床上爬起來,而后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可是不成,不知為何,瓦匠感到相當困倦,似乎再不好生休息一二,便不成了,渾身乏力之至,無奈之下,只好是仍舊慵懶地躺在竹床之上罷了。
而在這個時候,瓦匠看到一個女人悄悄地走了過來,不太看得清楚樣子,不過瓦匠還是感覺到了,來人不就是劉寡婦嗎?可是她來這里做什么呢?
瓦匠躺在竹床之上,幾乎都不敢動彈,怕自己稍有不慎,萬一碰到了她的屁股,屆時可能就不好了,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不是?
可是不成,瓦匠保持這么一個姿勢地躺得太久了,躺得渾身酸痛了都,此時巴不得劉寡婦離去,畢竟男女有別,這干柴烈火的,怕是不好,一旦讓人知曉,說了出去,好看不好看呢?
不過瓦匠也不好明里說出來,趕人家走這樣的事情,瓦匠還真的是做不出來,一時之間只好是這樣罷了。
瓦匠并非是高尚的人,加上自己的女人身上的那股味道,縱使瓦匠不嫌棄,卻也不喜歡。只是因為怕在自己做瓦的時候沒人做飯,不然的話,想必瓦匠是不會要這種不干凈的女人的。
與劉寡婦一相比較,瓦匠覺得自己的女人簡直不是人了,加上劉寡婦在自己的身上還撒了些香水,據說是法國進口的名牌貨,此時能不使瓦匠動心嗎?
劉寡婦的身上撒的那些香水,據說也并不是花錢買的,而是別人送給她的,當時還有些害怕,不敢把這樣的香水亂噴撒在自己的身上,怕引起中毒反應,可是久而久之,特別是看到別人撒過了好幾次也沒事之后,便鐵下心來,終于是鼓足了勇氣,往自己的身上也噴撒了不少這種香水了。
這時往瓦匠的身邊一走,坐在他的小竹床上,心里樂開了花,覺得自己就跟個天使似的,這瓦匠此時還不得稀罕得自己要死,那怕是要他把自己的心掏出來,恐怕也不會拒絕了吧?
當然,劉寡婦此舉,也并非是看上了瓦匠,而是聊勝于無而已,因為出了這種事情,家里鬧鬼,荒村的男子,根本就不敢與她在一起,那怕是與之說個話,那也相當小心,不敢造次,怕萬一弄不好了,得罪了神靈,恐怕就不好了。
否則的話,想必劉寡婦是絕對不會看上瓦匠的。
而瓦匠呢,因為坐在自己面前的畢竟是劉寡婦,縱使她身上不噴香水,那怕和自己女人一樣的不愛干凈,似乎也喜歡。不然的話,此時躺在竹床上的他,為何了無睡意呢?
柳樹上的蟬鳴陣陣,瓦匠看了看周圍,覺得沒人,便摸了摸劉寡婦的小手,而劉寡婦對此并不拒絕,當時主動配合,一時之間便把事情做成了。
幸好沒有人看到,不然的話,恐怕就太不好看了,畢竟有傷風化不是?
……
可能是瓦匠得罪了神靈了吧,畢竟這樣的事情都做出來了,一時之間荒村雷雨陣陣,暴雨如注,小河旋即漲了水,洶涌澎湃,不住地拍打著沿岸的石頭與樹根,碎花四濺,倒也不錯,似花朵綻放。
瓦匠還以為不過只是如往常那樣漲水呢,不過是略微漲一漲就算了,之后照樣會縮回去,對自己的生活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可是不成,瓦匠錯了,今年的河水與往年不一樣了,不僅沖走了瓦匠的那張竹床,并且連那株柳樹也一并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