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于情于理都不能再退縮了,韋莊咬了咬牙,道:“大人大恩,職下粉身以報,我愿意走這一趟。”
劉潼一步一步地從座位走下來,緊緊地拉住韋莊的手,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哽咽地說:“端己兄啊,如今晉州全城百姓的生死存亡全系于你一人之身,你可一定要多加保重啊!放心吧,如果不幸發生了什么意外,你的妻子就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確保她的前途無憂。”
盡管韋莊平日以才華橫溢著稱,但面對如此恩威并施的上司,他也只能順從。懷著一種大齡中年男人的無奈和一事無成的辛酸,韋莊帶領著送禮物的隊伍緩緩向郊外進發。
終于到達了軍營門外,韋莊恭敬地遞上了劉潼的親筆書信,然后老老實實地在門外等候。過了很久,蘇胡才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韋莊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謙卑地對蘇胡說:“將軍,我受昭義軍節度使的命令,特地前來慰問軍隊。這些美酒佳肴和新鮮蔬果,請將軍收下,以示敬意。”
蘇胡陰陽怪氣道:“怎么?嫌我們中毒的不夠多,又來送吃的?”
韋莊道:“哪里哪里?將軍赫赫虎威,我等萬萬不敢。將軍若是不信,我等可先試一試。”
說完就命人每車都拿出一點吃了下去,蘇胡這才將他放了進來。韋莊趁著沒人,上前塞了十兩金子到蘇胡手上:“還請將軍幫忙引薦一下,今日若能見到左相大人,晉州城百姓將感念將軍大德。”
蘇胡就坡下驢,塞進衣服里,道:“跟我來吧,記住,說話小心點,我家大人剛剛恢復,敢惹他不高興,今天就別想出去了!”
韋莊忙道:“不敢不敢。”
到了帳外,一名暗衛搜了身,才放他進去。韋莊行禮道:“學生韋莊見過左相大人。”
袁玉璋道:“韋大人這是何意啊?我從來沒有主持過科考,干嘛自稱學生啊?”
韋莊道:“左相深受陛下器重,才半年時間就擊退黠戛斯、平沙陀、征契丹,在長安又屢立新功,這種資歷不到半年必然封王封侯,主持科考更不在話下,學生也是提前認了,也就不用跟別人搶了。”
袁玉璋笑道:“哎呀,這大才子拍的馬屁就是讓人格外舒坦。聽說作詩比較厲害,能否寫一首啊?近前來,阿玉,給他拿個凳子。”
韋莊可不是李白,才思敏捷道脫口成詩的地步。慚愧道:“學生愚鈍,急切間做不出來,倒是之前寫過一首,還請左相斧正。”隨機吟出了《關河道中》
槐陌蟬聲柳市風,驛樓高倚夕陽東。
往來千里路長在,聚散十年人不同。
但見時光流似箭,豈知天道曲如弓。
平生志業匡堯舜,又擬滄浪學釣翁。
袁玉璋回念道:“平生志業匡堯舜,又擬滄浪學釣翁,韋大人志向高遠,倒是很對我胃口。”
韋莊見袁玉璋高興,自己的命便保住了一半,趕緊趁著熱度繼續出擊。
“左相,我家大人對中毒一事深表遺憾,已經派了得力干將去緝拿兇手,只是這街面上傳言,左相的手下有所誤會,要對晉州城動手?”
“都是謠言,本相是朝廷官吏,怎么會干出那種事,不過是這些手足兄弟想要進城緝拿盜匪,你也知道這些廝殺漢子從來不講道理,有時候我也控制不住,難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