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那天,風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生疼。槐花縮在棉襖里,看傻柱和周陽往墻上釘棉簾,棉簾是張奶奶用舊被面拼的,上面還留著槐花繡壞的臘梅。“釘牢點,”張奶奶在屋里喊,“這風能把煙囪都刮倒。”
三大爺抱著個鐵皮爐子進來,爐筒子銹得掉渣:“撿了個好東西,修修還能用,省得買新的。”他蹲在地上敲敲打打,鐵銹濺到棉鞋上也不在意。“傻柱,借你錘子用用。”傻柱從工具箱里扔給他,嘴里叼著釘子:“您這爐子比我歲數都大,別炸了。”“懂啥,”三大爺敲著爐底,“這老爐子聚熱,燒煤省一半。”
許大茂裹得像個粽子,舉著手機拍院里的冰棱:“家人們看這冰棱!有半人高!三大爺說要鋸下來泡酸梅湯,說比冰箱凍的夠味!”他哈著白氣,“這風,能把舌頭凍掉,剛舔了下鐵欄桿,差點粘住!”
李爺爺的輪椅被周陽推到窗邊,他指著遠處的樹梢:“你看那棵老槐樹,枝椏上的冰掛,像不像珊瑚?”槐花順著看過去,陽光照在冰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真好看。“等開春,這冰掛化了,樹就該發芽了。”李爺爺的聲音輕輕的,像怕驚著這冰掛似的。
廚房里,張奶奶正教槐花炸丸子。“油溫六成熱再下,”她握著槐花的手,“你看這油花,冒小泡就行,別等冒煙。”丸子下油鍋,“滋啦”響,金黃的圓球滾來滾去。槐花剛想多夾幾個,就被張奶奶拍了手:“留著給周陽他們當點心,他們釘棉簾凍壞了。”
傻柱拎著桶煤進來,臉上沾著黑灰:“窖里的煤不多了,我跟周陽再去拉點。”他往爐子里添了塊煤,火苗“騰”地竄起來,映得他臉通紅。“三大爺,您那爐子修好了?我試試。”他拿火柴一點,爐子里“呼”地燃起藍火,還挺旺。
“那是,”三大爺得意地揚下巴,“我修過的爐子,燒劈柴都旺。”他往爐邊放了個紅薯,“等會兒吃,甜得流油。”
傍晚時,棉簾終于釘好了,風再刮過來,只剩悶悶的“嗚嗚”聲。屋里點了兩盞燈,鐵皮爐子燒得通紅,紅薯的香味飄滿院。許大茂的直播間在抽獎,送三大爺修的小煤爐模型,彈幕刷得飛快。“抽我抽我!”槐花也舉著手機喊,被張奶奶笑著按住:“別跟孩子們搶。”
傻柱和周陽回來了,滿身是雪,拍打著進門:“外面雪沒到膝蓋了!三大爺,您那爐子真好使,烤烤手。”他倆湊到爐邊,手往藍火上烤,雪水順著褲腿滴下來,在地上積了小水洼。
三大爺扒開爐子,掏出個焦黑的紅薯,掰開,金黃的瓤冒著熱氣:“嘗嘗,這才是大寒該吃的。”槐花湊過去,咬了一口,甜汁燙得她直吸氣,心里卻暖烘烘的——這冬天,好像也沒那么冷了。
立春那天,院里的積雪開始化,屋檐滴滴答答淌水,像在下雨。槐花蹲在門檻上,看冰棱化成水,一滴一滴打在青石板上,打出個小坑。“別蹲那兒,”傻柱端著盆種子出來,“地上潮,坐我這小馬扎。”他往土里撒菜籽,“立春種菠菜,過倆月就能吃。”
周陽在修籬笆,手里的錘子敲得“梆梆”響:“把籬笆扎密點,防著兔子啃菜。”他看見槐花盯著石板上的小坑,“那是前年的冰棱砸的,雨打風吹的,坑越來越深。”槐花摸了摸那坑,邊緣圓圓的,像個酒窩。
張奶奶把棉襖收進箱子,翻出件薄點的夾襖:“這天說變就變,昨兒還飄雪,今兒就能穿夾襖了。”她疊著棉襖,忽然笑了,“你看這袖口,槐花繡的貓,還缺只耳朵呢。”槐花臉一紅,搶過來說:“我補上!”
三大爺背著個竹筐出門,許大茂追著問:“您去哪兒?”“挖薺菜,”三大爺頭也不回,“立春吃薺菜,明目。”許大茂趕緊跟上:“等等我,我拍您挖菜,家人們肯定愛看!”
李爺爺坐在廊下曬太陽,瞇著眼哼小曲。槐花跑過去,給他捶背:“爺爺,您哼的啥?”“年輕時聽的戲,”李爺爺拍著她的手,“立春了,萬物都醒了,人也得精神點。”
傻柱的菜籽撒完了,蹲在槐花旁邊,看她補袖口的貓耳朵:“繡個蝴蝶吧,貓追蝴蝶,好看。”槐花咬著線頭,歪著頭繡,陽光照在她手上,針腳慢慢齊整起來。遠處的籬笆邊,周陽的錘子還在敲,一聲聲,像在給這春天打拍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