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凍著,”傻柱拍開她的手,“咔嚓”劈開西瓜,紅瓤黑籽,汁水順著刀流下來,滴在冰塊上化成水。
張奶奶拄著拐杖過來,竹籃里是剛做的綠豆糕,綠瑩瑩的:“大暑吃綠豆糕,敗火。”她給每個人遞了塊,“配酸梅湯喝,舒坦。”
李爺爺推著輪椅過來,腿上蓋著薄毯,手里搖著小竹扇:“我年輕時候在碼頭扛活,大暑天能喝三瓢井水,現在吹著風扇都嫌熱。”他拿起塊綠豆糕,慢慢嚼著,“這綠豆糕比供銷社賣的細,你張奶奶的手藝越發好了。”
槐花捧著半塊西瓜,蹲在冰塊旁啃,冰涼的汁水順著胳膊肘流進袖子,她卻笑得瞇起眼:“傻柱叔叔,這西瓜冰得像在嘴里開了空調!”
傻柱正在往酸梅湯里加冰塊,叮當脆響:“慢點吃,別嗆著。等會兒給你凍個西瓜冰棒,用簽子插著吃,比冰棍還解渴。”
三大爺蹲在葡萄架下,數著剛摘的葡萄串:“這串夠秤,那串差二兩……許大茂,你昨天直播賣葡萄,錢記得給我結了,可別賴賬。”
“您放心,”許大茂舉著手機拍冰西瓜,“剛到賬,等會兒轉您。家人們快看這西瓜!沙瓤的!咬一口直冒水!大暑就得這么吃才痛快!”
中午的太陽最毒,大伙都躲進屋里歇晌。張奶奶坐在窗邊納鞋底,線穿過布面的聲音格外清晰。槐花趴在桌上,看傻柱在廚房忙——他把西瓜瓤挖出來,拌上白糖凍進搪瓷缸,又在灶上熬著紅豆湯,咕嘟咕嘟的聲響混著窗外的蟬鳴,像支慵懶的夏日小調。
“傻柱,”張奶奶抬頭喊,“紅豆湯多放些冰糖,孩子們愛吃甜的。”
“知道啦張奶奶,”傻柱應著,往鍋里撒了把冰糖,“等涼透了擱冰塊里鎮著,比汽水還爽口。”
李爺爺靠在躺椅上打盹,手里還攥著本舊相冊,封面上是年輕時的他穿著背心,站在麥垛旁,笑得露出兩排白牙。槐花踮腳偷看,相冊里夾著片干枯的槐樹葉,邊緣都卷成了筒。
“那是你奶奶送我的,”李爺爺不知何時醒了,聲音帶著困意,“她總說,大暑天的槐樹葉能驅蚊,其實是怕我在田里被咬。”
槐花輕輕摸了摸那片葉子:“奶奶的手真巧,連樹葉都能存得這么好。”
李爺爺笑了,眼角的皺紋擠成朵花:“她呀,心細著呢……”
傍晚時,天邊滾過一陣雷聲,風突然變涼,卷著幾片葉子打旋。周陽趕緊把曬在院里的玉米棒往屋檐下搬:“要下雨了!槐花,幫爺爺把曬匾抬進來!”
槐花抱著曬匾的一角,腳步踉蹌地跟著跑:“周爺爺,雨點砸在臉上啦!涼颼颼的!”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砸在屋頂上、樹葉上、剛搬進來的玉米棒上,匯成一片喧鬧的水聲。傻柱把冰塊搬進屋里,往酸梅湯里又丟了幾塊:“這下涼快了!等雨停了,院里準能長出蘑菇!”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雨簾,鏡頭里的雨絲像無數根銀線:“家人們看這雨!來得太及時了!三大爺說‘大暑雨,賽黃金’,玉米這下能使勁長了!”
三大爺站在屋檐下,看著雨里的波斯菊,花瓣被打濕了,卻挺得更直:“這雨下透了,花根能扎得更深。”他轉頭對屋里喊,“張奶奶,晚上烙蔥油餅吧,就著熱湯喝,暖乎!”
張奶奶在廚房應聲:“早發好面了!等雨小點就烙,保證酥得掉渣!”
槐花扒著窗沿,看雨點在院里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坑又被新的雨點填滿,像無數只眼睛在眨。傻柱端來剛凍好的西瓜冰棒,她接過來咬了口,冰涼混著甜,從舌尖涼到心里。
“大暑的雨,下得真痛快!”她舔著冰棒笑,“好像把整個夏天的熱都沖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