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頭也不抬:“您老歇會兒吧,再算下去,柴都自已裂開了。”
許大茂舉著手機拍劈柴:“家人們看這力道!一斧頭下去,柴劈得比刀切的還勻!這就是四合院的硬核早間新聞!關注走一波,明天帶你們看張奶奶腌蘿卜!”
院里的炊煙慢慢升起來,混著柴火的清香和飯菜的香味,在晨光里散開。風箏架上的紅氣球輕輕晃著,像個小紅燈籠,掛在這熱熱鬧鬧的院子里,掛在這平平凡凡的日子里,一晃,就是許多年。而那些藏在煙火里的暖,會像這風箏線一樣,牽著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在歲月里慢慢飄,慢慢長。
霜降過后,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院里的老槐樹葉子落得差不多了,光禿禿的枝椏在風里晃,像老爺子沒剩幾根頭發的腦袋。張奶奶把曬好的紅薯干收進缸里,一層薯干撒一把糖,壓得實實的,說是這樣能存到開春。
“張奶奶,缸底咋鋪層麥秸?”小寶蹲在旁邊看,手指戳著麥秸玩。
“麥秸能防潮,”張奶奶用布擦著缸沿,“不然薯干會發霉,吃著發苦。”她忽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個油紙包,“給,這是劉嬸送的南瓜子,炒得焦香,你跟槐花分著吃。”
小寶剛抓了把瓜子,就聽見傻柱在院里喊:“小寶,過來幫我扶梯子!”原來傻柱要給風箏架加個頂,說是怕下雪壓塌了。綠漆刷過的架子在冷天里泛著暗光,傻柱踩著梯子釘木板,“咚咚”的響聲驚得墻縫里的麻雀撲棱棱飛。
“傻柱叔,加頂子干啥?”小寶仰著頭問,瓜子殼吐了一地。
“等下了雪,這架子能當棚子,”傻柱低頭沖他笑,“你和二柱子可以在底下玩彈珠,淋不著雪。”
三大爺背著雙手在旁邊轉悠,手里的小本子又記上了:“加頂子用了兩塊木板,四顆釘子,成本一塊二。不過能當棚子用,劃算。”他忽然湊近看架子,“這綠漆有點起皮,明年開春得再刷一遍,我算過,一桶漆夠刷三次,平均一次成本七毛五。”
傻柱從梯子上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三大爺,您這賬本子比供銷社的賬本還細。”
“那是,”三大爺得意地揚了揚本子,“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才能攢下家底。”
晌午頭,太陽難得暖烘烘的。張爺爺坐在竹椅上曬太陽,手里轉著倆核桃,“咕嚕咕嚕”響。遠娃媳婦端著針線笸籮出來,坐在旁邊衲鞋底,線穿過厚厚的棉布,“嗤啦嗤啦”的,像春蠶在啃桑葉。
“張爺爺,您這核桃盤得真亮,”遠娃媳婦笑著說,“跟涂了油似的。”
“盤了五年了,”張爺爺把核桃遞過去,“你看這包漿,潤得很。當年在山里撿的野核桃,沒人要,我就撿回來盤著玩。”
正說著,槐花背著書包跑進來,臉蛋凍得通紅。“張奶奶,老師說明天要去公社參觀,讓帶倆饅頭當午飯。”她跺著腳上的雪渣,“我想帶您做的糖餅,比饅頭甜。”
“行,”張奶奶從廚房探出頭,“晚上我多和點面,給你烙六個糖餅,讓你分給同學吃。”
傍晚時分,天上飄起了小雪花,像撒鹽似的。小寶興奮地在院里轉圈,伸手接雪花,雪花落在手心里,沒等看清就化了。“下雪啦!可以堆雪人啦!”他喊著,忽然想起風箏架,“傻柱叔,咱把風箏架改成雪橇吧!”
傻柱正往灶膛里添柴,聽見這話笑著說:“雪下得不夠厚,等積雪沒過腳脖子,咱就改雪橇。”他往灶膛里塞了塊松木,火苗“騰”地竄起來,映得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