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在石桌上算趕集的開銷:“糖葫蘆一串五毛,買五串兩塊五;橘子一斤三塊,買兩斤六塊;來回車費四塊,總共十二塊五,我這兒有五塊,你們湊七塊五就行。”
遠娃笑著說:“三大爺,您這賬算得比會計還準。”
風又起了,吹得窗戶紙“沙沙”響。槐花躺在床上,聽著院里的動靜,心里像揣了塊暖乎乎的紅薯。她知道,明天太陽升起時,傻柱叔會和三大爺去后山撿栗子,爸會去趕集買糖葫蘆,張奶奶會蒸香噴噴的饅頭,而墻上的畫,又會多一張新的——畫里有笑著的人們,有亮著的燈,有永遠熱熱鬧鬧的院。
趕集的日子定在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透,遠娃就蹬著三輪車在院門口候著,車斗里鋪著塊舊棉被,三大爺揣著個布兜,里面是昨晚數好的零錢,一角、五角的硬幣叮當作響。
“傻柱,你磨蹭啥呢?”三大爺踮著腳往院里望,“再等會兒,鎮上的糖葫蘆都被人搶光了!”
傻柱叼著牙刷從屋里跑出來,嘴角還沾著白沫:“來了來了!”他把一個麻袋甩到車上,“昨兒在后山撿的野栗子,帶點去鎮上換點錢,給孩子們買糖人。”
三大爺扒著麻袋看了看:“這栗子個頭不小,估摸著能換五塊錢,夠買三個糖人了。”
遠娃笑著踩動三輪車:“三大爺,您就別算了,到了鎮上看著給,咱不虧就行。”
車轱轆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吱呀”的聲響。天邊泛起魚肚白,晨霧里飄著油條的香味,路邊的早點攤已經支起了油鍋,金黃的油條在油鍋里翻卷,老板用長筷子挑起來,控油時油滴濺在炭火上,“滋啦”一聲冒起白煙。
“停下停下!”三大爺拍了拍遠娃的肩膀,“買兩根油條當早飯,我算過,空腹趕集容易頭暈,耽誤砍價。”他掏出三毛錢遞給老板,接過油條時還不忘數油鍋里的油條數量,“總共炸了二十八根,咱買兩根,還剩二十六根,夠賣到晌午了。”
傻柱咬著油條含糊不清地說:“您老連這都數,累不累啊?”
“累?這叫過日子,”三大爺把油條掰成三段,“你一段,遠娃一段,我一段,公平。”
到了鎮上,集市已經熱鬧起來。賣糖葫蘆的老漢扛著草靶,上面插滿了紅彤彤的糖葫蘆,晶瑩的糖殼在陽光下閃著光;修鞋的師傅坐在小馬扎上,手里的錐子穿來穿去;還有個捏糖人的攤位前圍滿了孩子,老師傅手一抖,糖稀就流出個兔子的形狀。
“小寶念叨的糖葫蘆!”遠娃指著草靶,“要十串!”
“十串太多了,”三大爺趕緊攔著,“院里八個孩子,每人一串夠了,多的兩串留著下午吃,省得浪費。”他跟老漢砍價,“一串兩毛,十串一塊八,少一分不賣!”
老漢被磨得沒辦法,只好應了:“行行行,給你給你,看你這老爺子,比算盤還精。”
傻柱抱著野栗子去了干貨鋪,老板稱了稱,給了四塊八。“再添兩毛湊五塊唄?”傻柱撓撓頭,“孩子們等著買糖人呢。”老板看他實在,笑著添了兩毛:“拿走吧,下次有好栗子還來我這兒。”
三大爺拿著五塊錢直奔糖人攤,跟老師傅嘀咕半天,最終用三塊錢買了五個糖人——孫悟空、豬八戒、小兔子、小老虎,還有個咧嘴笑的娃娃。“多一分都不給,”他得意地舉著糖人,“這手藝雖好,但糖稀成本才五毛,凈賺兩塊五,咱不當冤大頭。”
傻柱和遠娃看得直樂,這老爺子,連糖人師傅的利潤都算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