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點頭,“我簽。”
那天晚上,院里擺了桌酒。傻柱做的紅燒肉,三大爺炒的葵花籽,張奶奶腌的蘿卜干,許大茂從鎮上買的酒,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干杯!”許大茂舉著酒杯,鏡頭對著大家,“祝咱院的小畫家前程似錦!”
“干杯!”所有人都舉起杯,玻璃杯碰撞的聲音,在夜里格外清亮。
槐花喝了口米酒,微甜的滋味里,混著院里的煙火氣。她看著眼前的人,看著墻上掛著的全院人畫像,忽然覺得,日子就像她的畫,不需要濃墨重彩,只要一筆一筆,把真實的暖畫下來,就足夠動人。
三大爺喝多了,開始算明年的賬:“明年種兩畝向日葵,能收六斤籽,榨三斤油……”張奶奶笑著打斷他:“別算了,喝酒!”
傻柱給槐花夾了塊紅燒肉,“多吃點,”他低聲說,“明天帶你去趕集,給你買新顏料。”
槐花點點頭,夾起肉放進嘴里,肉香混著酒香,在味蕾上散開。窗外的月光,落在畫集的書架上,每本書的封面,都閃著淡淡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年后,槐花開始準備第二本畫集。她去了更多的村子,畫老磨坊,畫牛棚,畫坐在墻根曬太陽的老人。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人給她端水,給她講老故事。
“姑娘,你畫這石碾子,”有個老爺爺說,“俺們年輕時,就靠它碾小米,一碾就是一下午,媳婦在旁邊納鞋底,孩子在旁邊追雞跑……”
槐花把這些故事都記在本子上,畫進畫里。她的畫里,漸漸有了更多的人,更多的院子,但底色,始終是自己小院的暖。
傻柱總陪著她,背著畫板,提著顏料盒,像個沉默的護衛。累了,他就給她搭個簡易的畫架;餓了,就從包里掏出張奶奶烙的餅。有人問他:“你是這姑娘的啥人?”他就紅著臉說:“我是她叔。”槐花在旁邊聽著,偷偷笑。
有天,在一個偏遠的山村,槐花畫老祠堂,傻柱在旁邊劈柴。忽然下起了雨,他趕緊把槐花拉進祠堂躲雨。雨聲噼里啪啦打在祠堂的瓦片上,兩人坐在供桌旁,看著對方的濕發,都笑了。
“傻柱叔,”槐花忽然說,“你說,咱院的老槐樹,是不是又發芽了?”
“肯定發了,”傻柱看著她,眼神認真,“等回去,我給你摘最新鮮的槐花,蒸槐花飯。”
槐花點點頭,低頭繼續畫。畫里的祠堂,門口站著個舉著柴刀的身影,背景是漫天的雨,卻透著股說不出的暖。
第二本畫集叫《別處的小院》,出版那天,槐花特意在扉頁加了行字:“所有的小院,都住著同樣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