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郎失語許久,愣愣的看著裴凌燕。
裴凌燕撩起珠簾,款款走出來,看著她的哥哥。
凝望許久,裴凌燕忽的笑著側身瞥了一眼殿內的佛像。
“哥哥知道,彌勒佛是保佑人什么的嗎?”裴凌燕的眼角眉梢帶著溫和淺淡的笑意,“彌勒佛,在大乘佛教經典之中,是世尊釋迦牟尼佛的繼任者,未來將在娑婆世界降生修道,即賢劫千佛中的第五尊佛,所以也叫“當來下生彌勒尊佛”。”
她不緊不慢的說著,聲音如同浸著早春微涼的泉水:“所以,彌勒佛是未來佛,人常求彌勒佛,保佑來生,賜福來生。”
“我是在求,來生能夠不在鐘鳴鼎食之家降生,能夠擺脫任人拿捏的命運。”
整個裴家因她而到達鼎盛,父親因她位極人臣,母親也因她成為外命婦之中第一人,就連哥哥都被皇上額外封賞了爵位。
裴凌燕覺得,自己到了這一步,裴家屬實不該再要求她什么了。
裴大郎失語許久,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卻又被妹妹的話堵了回去:“哥哥,人不能太貪心,我說過很多次了。”
語罷,裴凌燕淡然的轉身朝著正殿大門走去,淡
淡道:“送客。”
從春到初夏,十三年五月初六,平章皇帝駕崩。
大行皇帝沒能趕上自己最小的兒子,十八皇子的八歲生日,只匆匆留下一句“喪儀不許鋪張浪費”便匆匆撒手人寰。
依先帝遺詔,太后慈令之下,喪期以月代年,大赦天下。
宣承光匆匆登基,一上來就先封了裴家一家子。
裴家家主封了太子太傅,上柱國,兼丞相職;王氏雖已經是一等國夫人,賞無可賞,加無可加的富貴榮耀,但宣承光還是給王氏的封號上加了一個字。
原本王氏乃是正一品榮恩國夫人,如今加字,便成為了正一品榮恩昌國夫人。
裴家總算是成了名正言順,再無可辯駁的第一家族,任哪個高門大戶在裴家面前,都要低上兩分。
裴凌燕更是被一舉封為皇后,年僅四歲的小兒子宣天瑞也是被直接封為了太子。
可大行皇帝喪期剛滿,王氏便撒手人寰。
裴凌燕自始至終都沒有回裴家去,只額外著人恩賞了東西,而后留在后宮照顧因為先帝駕崩而郁郁纏綿病榻的太后。
這樣的舉動,自然沒人敢置喙。
只能稱裴凌燕一句孝賢。
畢竟,她
雖然對母家心狠,可對皇家卻是極為盡忠盡職,恪盡皇后之責。
太后堪堪病愈之時,裴凌燕才在皇帝的主動建議之下,回到裴家省親。
她提前下了口諭,不準裴家鋪張浪費,裴家人幾番承諾之下,裴凌燕這才回去。
省親之日,看著跪在最前頭的父兄,裴凌燕神色淡漠,笑容淺淺的浮在表面,語氣卻是親厚,帶著笑意:“父親哥哥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請起。”
如此說著,裴凌燕卻也只是讓身邊內監去扶起了兩人。
進園內宴席之上,裴凌燕的笑容始終恰到好處,相比之下,裴丞相和裴大郎卻是極盡沉默。
裴凌燕并不在乎似的,兀自笑著說著閑話。
“先帝駕崩,太后纏綿病榻,我實在忙的厲害,一直未能顧及家中之事,連母親薨逝都沒能來見,實在可惜。”裴凌燕語氣輕巧的說著,那樣子,不像是在說自己的母親過世了,倒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好,很遺憾一般。
裴大郎面上閃過陰翳之色,手微微一動,卻是被裴丞相不著痕跡的給按住了。
“宮中事務繁瑣,娘娘脫不開身也是有的。”裴丞相在女兒面前放低了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