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角的清香,來之前的幾天,阿娘專門給她做的。
那時候宿云光顧著高興,從沒想過,這是她的“出閣禮”。
雖然不知道這個地方是做什么的,但是宿云出村之前,聽村里的老太太嚼閑話,聽了一
耳朵。
進了春成教坊的丫頭,無論幾歲,都算是“出閣”了。
以后生是春成教坊的人,死是春成教坊的鬼。
“你叫宿云?”眠柳笑的眉眼彎彎,“我叫眠柳。我娘是春姐的手帕交。”
宿云怯生生點點頭。
“我娘嫁人了,當了城東焦員外的十三姨娘,她說了,等那邊拾掇好了就接我過去。”眠柳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宿云的床上,眸光希冀的看著屋內,“到時候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宿云靜靜地聽眠柳說,心里頭卻是莫名覺得,她娘不會再來接她了。
生是教坊的人,死是教坊的鬼。
這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翌日,兩人一大早就被揪了起來。
頭一件事兒,就是被楊三娘按在浴桶中里里外外洗了個干凈。
頭發還沒干,就被帶去量體裁衣。
期間宿云見到了不少跟她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但都沒有這個待遇。
她和眠柳,似乎是特殊的。
直到后來很多年,宿云才想明白,當時為什么她和眠柳的待遇不同。
因為從那個時候起,她格外出眾的相貌就給她帶來了不一樣的人生。
不同于宿云的沉靜,接受任何安排,眠柳顯得跳騰的多。
她一會兒跟楊三娘說水太熱了,一會兒又說叫多放點皂角,總之,嘰嘰喳喳吵得人腦瓜子疼。
直到被楊三娘按著抽了一巴掌,這才老實了。
她眼里含著淚花,大喊:“我娘是春姐的手帕交!”
楊三娘的一張臉極為艷麗出挑
,但是眼底總是盛著淡淡的冷意,叫人看了發憷。
有了眠柳的襯托,宿云的安靜乖巧倒是頗為討楊三娘的喜歡似的。
兩個人被單獨交給了楊三娘教導,跟別的丫頭不在一塊兒,宿云總是比眠柳走的早些,然后按照她的囑咐把飯給她留好,免得被別的丫頭搶走。
從讀書認字開始學起,琴棋書畫,烹茶煮湯,走路說話,樣樣都學。
宿云的小腦袋瓜子里每日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過,雖然眠柳跳騰呱噪的厲害,但是在楊三娘教的這些東西上,悟性卻比宿云高出幾倍不止。
常常都是宿云還在揣摩楊三娘那一步怎么走,這個指法怎么彈的時候,眠柳看一遍,就能完整的復刻出來了。
從年初,到年底。
宿云跟眠柳的關系越來越好,也愿意多說幾句話了,但是眠柳的娘親還是沒來接她。
眠柳最愛跟春姐撒嬌,因著她學的好天資高,春姐也由著她。
可總有被問煩的一天。
“你娘不來了!她去過好日子了!你明白了嗎?”
那天大雪,眠柳哭的滿臉都是霜花,披著一身寒氣回來了。
宿云慌忙給她倒熱茶熱水,催著她換了衣裳。
“宿云姐姐……”眠柳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娘,我娘騙我。”
宿云凝視著眠柳,心里第無數次嘆息。
她早就察覺了,只是不忍戳穿罷了。
“我們進了教坊,父母都是拿了銀子的。恐怕,除非被人買走,此生都不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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