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舒服能讓天下大治嗎?舒服能重現堯舜之世嗎?孟子云,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淳于越坐在府中,對李水大加批判。
他深信一句話,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今日李水用仙紙如廁,看起來是小事,實際上包含莫大的隱患。
昔日商紂王剛剛即位的時候,也是勵精圖治。可是忽然有一日,紂王開始用象牙筷子吃飯。
賢人箕子頓時憂心忡忡,說道:“今日用象牙筷子吃飯,那明日就要用犀玉杯來和它配套。有了象牙筷子和犀玉杯,還能吃粗茶淡飯嗎?必定要錦衣玉食。有了錦衣玉食,還能在茅屋中起居嗎?必定要廣造宮室。如此一來,定然窮奢極欲,暴虐無常。大商恐有傾頹之憂。”
后面的事,證實了箕子的判斷。
在淳于越看來,李水手中的廁紙,簡直就是商紂王的筷子。不采取措施的話,大秦就要變成大商。
于是乎,淳于越開始給皇帝寫奏折。
寫到一半的時候,腹中忽然有些疼痛,于是淳于越到了廁所。
一番釋放之后,他自然而然的拿出來了竹片。
以前這竹片,用了也就用了。可是今日朝堂之上,李水那番話,讓淳于越有了心理陰影。
用仙紙是褻瀆往圣先賢,那么用竹片,是不是也褻瀆了往圣先賢呢?
淳于越猶豫良久,最后還是決定先用了再說。畢竟……腿都麻了。
沒想到淳于越從溷廁中出來,就覺得身體不舒服,尤其是臀部,隱隱作痛,坐立不安。于是他趴在榻上,叫來了醫者。
醫者看后,有些擔憂的說道:“大人這病,在下已經看出來了。此病名曰痔,民間亦有稱之為痔瘡者。”
淳于越問道:“這個痔,是何病?”
醫者說道:“此病,或久坐,或不潔,或焦思,或少眠。久而久之,患處生一肉團。割則出血,觸之則痛。日漸增大,化而為痔。”
淳于越有些擔憂的問道:“此病,可是瘡疽?”
醫者說道:“大人放心,此病與瘡疽大不相同。此病發作之后,只是增加痛苦而已,并無性命之憂。”
淳于越眉頭緊皺,問道:“你可有醫治之法?”
醫者搖了搖頭,說道:“在下行醫三十余年,從未見過此病能治愈者。所幸大人病癥乃是初發,只要注意調養,當可以不治而愈。”
淳于越松了口氣,問道:“那又當如何調養呢?”
醫者說道:“不可久坐,不可焦思。按時起臥,時常清潔。若能做到這幾處,此病可不藥而愈。另外……竹片質硬,以此物清潔,最傷身體。大人可嘗試絹布。”
淳于越大驚:“以絹布如廁?那也太過奢侈。”
醫者說道:“大人貴體要緊啊。若在平時,倒也罷了。如今已有病兆,再不小心謹慎。便有千百匹布帛也治不好了。”
淳于越點了點頭,命人將醫者送走了。
半夜時分,淳于越腹中又是一陣疼痛,不得已,又到了溷廁之中。
他在里面猶豫良久,直到兩腿酸麻,再也按耐不住,于是叫道:“去給我拿幾張紙來。”
仆役以為自己聽錯了:“大人,你是要……紙?”
淳于越沒好氣的說道:“不然呢?難道當真用布帛嗎?”
仆役答應了一聲,片刻之后,送進來了一些紙。
淳于越嘆了口氣,試探著用了一番。頓時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槐谷子,太懂得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