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著伏堯,問:“你覺得呢”
伏堯想了想,然后堅定地搖了搖頭:“師父絕對不會謀反。”
嬴政微微一笑,對伏堯說道:“任何人都有可能謀反,即便是父子之間,也經常有殺伐。”
伏堯又說:“然而師父確實無心謀反,我與師父相處日久,對他很了解。”
嬴政嘆了口氣,說道:“你要知道,人不是一成不變的。一個人以前不想謀反,不代表他以后不會謀反。”
“昔日我作為質子生活在趙國的時候,也根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為天下的主宰。”
“人因為不同的際遇,會有不同的想法。隨著地位越來越高,野心也會越來越大。”
伏堯有些傷心的說道:“如此說來,父皇是相信師父謀反了”
嬴政笑了笑:“我不相信。不過我也不會對他徹底信任。伏堯啊,你要記住,一個做帝王的人,不可以絕對信任任何人。”
伏堯沉默了一會,然后點了點頭離開了。
嬴政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伏堯類我啊。
他很肯定,伏堯聽懂了。這個孩子年紀幼小,雖然有孩童的天真,但是并不幼稚。至少比起那個滿口仁義的長兄來,要顯得務實的多了。
想到扶蘇,嬴政就又想起來扶蘇今日在朝堂上的建議了。
“和親虧他想的出來。”嬴政冷哼了一聲,然后一揮袖子,把幾案上的書籍掃了一地。
在旁邊侍奉的小宦官嚇得縮了縮脖子,不知道陛下為何忽然發這么大的脾氣。
咸陽城外,距離商君別院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寺廟,叫做白馬寺。
這個寺名是李水給起的,寺中的僧人沒有意見,于是就定下來了。
這是大秦第一座寺廟,里面住著的是王賁、胡亥,以及一些孔雀國來的僧人。
與后世的僧人不同,王賁等人的生活并不悠閑,他們可不是在佛像跟前念上幾遍經,燒燒香,算算卦,陪著貴族婦人小姐看看手相就完了。
這時候的佛教,還更類似于一種哲學。
王賁等人每天都很忙,他們在翻譯佛經。
梵語和秦語大不相同,王賁努力的將佛經翻譯的優美,同時又不失原意,這個過程很艱難,因為對佛法理解不深刻的人,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胡亥被關在這里,被迫給王賁打下手。
胡亥很聰明,短短幾個月時間,已經深明佛理,讓那幾個孔雀國僧人敬佩不已。
但是王賁卻很清楚,這都只是表象而已。
胡亥一直在關心著咸陽城中的局勢。
按照嬴政的命令,胡亥是不可以走出白馬寺的。不過,白馬寺的守衛,究竟不如皇宮森嚴,胡亥可以通過買菜的雜役,了解到外面的情況。
今日,胡亥就很開心的聽說,朝臣們正在彈劾槐谷子。
胡亥激動地搓了搓手。
至于朝臣們能不能把槐谷子扳倒,胡亥根本不抱希望。這些年來,槐谷子在朝中久經風雨而屹立不倒,已經讓胡亥死心了。
他真正考慮的,是能不能在這渾水之中,摸出一條魚來。
想要渾水摸魚,就必須走出白馬寺。即便身體不能走出去,名聲也得出去。
胡亥左思右想,然后推開了王賁的房門。
王賁,現在是白馬寺的住持。
住持這個名號,也是李水給起的。
王賁正在讀佛經,看見胡亥到了,沖他點了點頭。
胡亥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住持,不知道今日白馬寺來了多少信眾”
王賁心中微微有些不快:今日來了多少信眾,你不知道嗎何必來問我
不過王賁還是淡淡的說道:“并無一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