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劉娥蒙冤一事,到了這便算還了她一個清白。不過再怎么說,皇孫終究是死在劉娥的懷中,為此,太宗先帝認為劉娥是個不詳之女。”
“好在是,功過相抵,太宗先帝饒了劉娥一命,卻是令她遠走他鄉,不準再出現在當朝官家面前,更不許她入宮為妃。”
“瞧見沒,太宗先帝不許劉娥入宮為妃的口諭,是在這說出口的!”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聽聞劉二所言,其實呢,對于許多人來說,他們心里也明白,這小子講的話,怕是有所不實。但是呢,于此事無從置喙的他們,一時之間,卻又找不到任何證據來反駁人家的言辭。
“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甄春良也不傻,他明白這種人講的話,頂多只有七分真而已,喝了點酒,略顯微醺的他,也不管同桌士子的勸阻便義正言辭大聲講道,“再者說了,你自己都承認了,太宗先帝確有留下不許劉娥入宮的遺詔,即便只是口諭,為人臣子者,也理應恪守遵循…這天底下的事情,再大,那它也大不過忠孝二事!”
“這位仁兄,你說你著什么急啊!小弟我后面還有話未講完呢,待我說完,還請在座的貴客們道一道,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與臉紅脖子粗咄咄逼人的甄春良有所不同,喝酒不怎么上臉且沒有尖嘴猴腮樣的劉二,此番笑呵呵的模樣,倒是給人一種不顯鋒芒的忠厚老實樣,讓人心中頓生好感。
況且,這年頭賦稅徭役繁雜,在身份沒有轉變成為人上人的時候,往日里,縱使一些人不敢明著叨叨幾句吧,但他們心中對于士大夫階層,或多或少還是有所怨言的。
今日倒好了,讓他們大開眼界的就是,在這汴京城內,竟有義士為劉娥母子仗義執言,敢于當眾抨擊滿朝士大夫的過錯。
再加上先入為主的印象,當下這個時候,除去十幾位士子以外,對于堂內那些非官僚層面的食客來說,他們已是傾向于這位小兄弟講出來的話語。
“貴客們,咱接著往下講,諸位仔細聽…哪曾想,已有身孕的劉娥,兜兜轉轉下,竟是來到了滑州地界,正好趕上那兒黃河發了水災。太宗先帝委派三位皇子一同去治理黃河,三人同權,治水有功者即可立為太子。”
“在治水期間,許王利用各種卑劣手段構陷當朝官家,甚至是說,官家都險些被他害得…差點喪命于滑州城!萬幸的是,已近分娩期的劉娥,又救了官家一命。”
“而且不光如此!大災過后,必有大疫…關于這一點,想必諸位貴客走南闖北定是見多識廣之輩,心里應該比我更清楚。”
“在這治水期間,不少逃到城隍廟的災民,可是親眼見到劉娥挺著大肚子帶領當地人一齊去采摘草藥熬煮藥湯,為了防止疫情擴散做好提前預防準備…關于這一點,現如今,滑州當地可是有很多人都知曉此事的。”
“而后,劉娥順利誕下大皇子,在太宗先帝聽聞許王的誣言謗語又將官家押入大理寺牢獄之際,她不顧自身生命安危,抱著孩子上殿請求太宗先帝看在皇孫的面子上饒了官家,而她愿意領罰受死。”
“最后,許王陰謀敗露,當著太宗先帝還有滿朝士大夫的面引頸自刎,當時還是襄王的官家,就此被加冕為太子…劉娥,也并未被太宗先帝治了任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