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雞鳴而作,日落而息。
可在京都的雞鳴之聲響起之前,京都的一眾文武大臣,就已然在午門之前,早早等待著候朝了。
立冬之后的三更天,冷的徹骨,可在場眾人,皆是面色肅穆,不敢稍動。
大慶不是日日都要朝會的,一般而言,是五日一朝乃至十日一朝。
距離上次朝會,才過去兩日,按理說今日是無需候朝。
但今日,是特例。
而且,特例的有些過頭了。
這次宣百官入朝覲見的旨意,是從乾清宮和儀鑾宮共同傳出的。
乾清宮,廣旭帝所居
儀鑾宮,帝后之所居。
這是乾清宮主人,罕見的旨意,也正是因為罕見,才足夠讓人重視。
能在京都做官,都比常人多一個心眼,在這個時候出什么幺蛾子,就不是官途中斷那么簡單了,說不得得有生死之難。
這種情況之下,區區寒冷,又算的了什么,在場眾人,有哪個沒有修為在身。
“周師來了。”
即便是在如此肅穆的環境之下,周師的到來,也依舊引發了小規模的騷亂。
一眾文臣,皆對那默默站在百官之末尾的身影,躬身作揖。
“見過周師,周師安健。”
“安健安健,有勞諸位掛心。”
穿著樸素長褂,臉上留著小胡子的周子余,一點也不像是曾經的國子監祭酒,反倒像個普通的小老頭。
不僅沒有托大,還對著眾人,還禮作揖。
那新術制成的眼鏡之下,眼睛微瞇,笑意盎然。
“諸位客氣了,子瑜不過布衣一介,若非陛下相詔,今日本不該立足于此,當不起諸位大禮。”
“周師,您才是太過客氣了。”
當代國子監祭酒,也是周師得意門生之一的范藏器自百官之前列親自走來,恭聲道“在場官員,大多都奉您為座師,這不是官位之大小就能忘掉的。”
桃李滿天下,可不是虛言。
周子瑜于國子監祭酒之位三十年,主持過十屆科考,是整整十代官員的座師,哪怕十年過去,其在朝堂的隱形影響力,依舊深遠。
“只是些舊事罷了。”
周子瑜并不掛懷,只是擺了擺手,笑呵呵道“不要因為子瑜而影響朝會,諸位,當以國事為重。”
“周師。”
又一位身影,從前列走來,在場官員看到這道身影,無不是面色古怪。
卻見這男子走至周子瑜身前,躬身作揖,輕聲道“還請先生至長禮之前,若不然,長禮心中自慚。”
來人,竟是禮部侍郎劉長禮,劉豐載之叔。
“是長禮啊。”
周子瑜上下打量了一番劉長禮,嘆了口氣“二十年前,你與實庵,同為國子監雙雄,文冠一時。
當時我就說,你們二人,都有大成就。
如今你果已官至禮部侍郎,可怎的反倒是忘了自己的學問所在。
長禮長禮,貴乎于禮,老夫一介草民,怎么能列你之身前”
“尊師重道,也是禮數。”
劉長禮面色不改,繼續溫聲道“周師列我之身前,當無人會反駁。”
自然無人會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