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忙得腳不沾地,看見鄰居家的后生古大全朝著他揮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有些不耐煩。
不是安排他去后廚幫忙了嗎天一亮,流水席就得擺開了,他怎么還有心思在這兒閑晃呢
耐心等著古大全擠過忙碌的人群走到他跟前,陳大夫問他“你小子怎么偷懶啊手上拿的是什么東西”
說話的時候,古大全同輩的幾個年輕人也都擁了過來,目光落在大全手里的東西上,似乎是想迫切地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古大全把紅布包塞到陳大夫的手里,解釋道“陳大叔,這是山上那戶人家的姑娘讓我交給你的。”
山上陳大夫先是臉色一變,而后記起了什么,下意識地問道“是聞姑娘”
“聞姑娘”古大全詫異地看著他,“陳大叔,你跟他們有來往啊”
整個空山集都跟山上的那戶人家過不去,如果陳大夫真跟對方有往來的話,豈不是成了空山集的公敵和罪人
心知自己失言的陳大夫整了整臉色,否認道“能有什么來往是她喊我去給王大娘治腿傷的,從我這兒賒了點藥膏,現在還沒給我錢呢”
有人打趣“那她該不會是要趁著芽兒出嫁這天,打算還錢吧”
誰知道呢
陳大夫漫不經心地將布包打開,光滑的緞面映入眼簾,看得他當場愣住。
“當家的,那么多事兒不去忙活,在這兒偷什么懶呢”芽兒她娘見一伙人擠在門口,還爆發出哇哇的驚叫聲,當即好奇地圍了過去。
只見她男人手里捧著兩條緞面喜帕,上面繡的是龍鳳呈祥和鴛鴦戲水。
作為一個常年操持著家事的女人,芽兒娘當然一眼就看得出這繡功的不俗。那一針一腳都細密無疏,刺列自然整齊,伸手摸上去,竟是完全感覺不出這線的突兀存在。
“這喜帕繡的可真好”芽兒娘由衷地夸了一句,“誰送來的可得好好兒謝謝才行,若是拿到鎮上賣,也能換幾吊錢呢”
古大全他們這些年輕小伙子聽到這喜帕的價值時,再度發出了震驚的呼喊“哇有這么值錢嗎”
“陳大叔,這兩條喜帕可抵得過你好幾罐藥膏了吧”
“去去去”陳大夫揮了揮手,將他們趕走,“都干活去”
小伙子們嬉笑打鬧著離開,只有古大全在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那兩條喜帕,眼里滿是疑惑。
芽兒娘正歡喜著,就聽陳大夫壓低了聲音,沉沉道“你還記得我給王大娘看腿傷的那天嗎”
芽兒娘摸著那兩條喜帕愛不釋手,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提起這事。“我記得,還是空山上的那戶人家娶過門的媳婦兒把王大娘給背回來的吧從那以后,王大娘逢人就夸那姑娘,不曉得的還以為那是她女兒呢”
“這喜帕,就是她送來的。”
“什么”芽兒娘臉上的喜色褪去不少,一時間覺得自己是拿了燙手山芋。不收不是,收也不是。
陳大夫此刻顯得平靜許多,他叮囑道“算了,人家一片好心,你就收起來吧。權當是給芽兒添嫁妝了旁人若是問起來,你就照實說,這是病人償還的藥資罷了。”
“好。”芽兒娘雖然對云清和一家忌諱得很,但他們是代代相傳的醫者之家,疫病的爆發源頭雖然很莫名其妙,不過這不是栽贓某個人為災星就能解釋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