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清和落居的這座院子里,長著一棵樹,不粗不細,樹冠卻正好將屋頂遮蔽住,頗有點遮風擋雨的意思。
這棵樹平常就在屋子后面,聞依瀾每次去后院的時候,還會抬頭看看樹干生長的高度,偶爾還嫌它在狹小的地方占位置。
而就在這棵樹下,埋著兩壇子酒。
“從宮里出來那年,主子什么都沒帶,只帶了兩壇酒。是什么酒主子沒說,在空山集里住著的時候,他就把它們放在地窖里,平日里也不見喝。后來發生了那件事”紅葉頓了頓,面色有些難過。“搬到了空山上后,主子就把它們埋在了這棵樹下。”
聞依瀾直覺認為,這酒可能對他很重要。
“要不然我還是別動了吧,興許他什么時候就想喝了呢”聞依瀾放下了手里的小鐵鍬,嘆了口氣。“我還是去山下買一葫蘆酒回來吧。”
紅葉想了想,道“也是。”
兩人還沒離開樹下呢,就聽見有人的腳步聲在往接近。
也不知怎的,兩個人頓覺做賊心虛,便都齊齊地將小鐵鍬背在了身后。
來人還真是云清和
紅葉看了看聞依瀾,擠出一抹笑,“主子,回來了。”
“嗯。”云清和看她們兩個感覺十分古怪,眼睛瞄見她們在背后藏了東西,便問“在做什么”
“呃”聞依瀾試圖和紅葉建立心電感應,奈何紅葉跟她一點默契都沒有,兩個人脫口而出,一個喊的是喂兔子,另一個說的是除草。
云清和瞇起了眼眸。
對自家主子這副模樣再熟悉不過的紅葉感覺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便在身后把小鐵鍬往聞依瀾的手上一塞,立馬開溜。
“主子和小夫人聊聊,我去看看鹵湯的味道怎么樣了。呵呵”紅葉干笑一聲,立馬從原地消失。
聞依瀾阻攔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沒義氣的女人溜之大吉。
“喂”她剛想伸手阻攔,結果因為手上還拿著小鐵鍬,便又忙不迭地藏了回去。
可惜啊,云清和早就已經看見,用眼神示意無果,他便挑明了說“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給我看看。”
橫豎左右都是死,聞依瀾見逃不掉,只好伸出手,把兩只用來挖土的小鐵鍬拿給他看。
云清和擰起了眉頭,“這是做什么”
聞依瀾立馬就把紅葉給賣了“我做咸鴨蛋要用酒,她說這樹下埋著你的酒,就叫我自己過來挖。”
是人都會有逆鱗,聞依瀾對云清和的畏懼就在于初次見面時,他得知自己不過是替嫁過來的贗品時產生的怒火和恨意,幾乎能將她整個人吞沒。那之后便鮮少再見云清和有失態的時候。
而今,聞依瀾不過是提了一嘴的酒,便見那男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
像是所有的不甘、恨意和慍怒都在此刻爆發,陰鷙的眼神緊盯著聞依瀾,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兒地沖她宣泄。
再病弱也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他高出聞依瀾不止一頭,往她跟前湊了一步,姿態舉高臨下,頗有些睥睨眾生的意味。
“誰準你打酒的主意”
聞依瀾心中砰砰跳個不停,她眼神往云清和的胸口處一瞄,黑得天昏地暗,一點赤誠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