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想過皇帝會做出這般抉擇,俞采只是沒想到皇帝的動作會這么快。
快到他還沒想到應對之策,養在外面的外甥便被輕而易舉地拎回了宮里頭,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俞采接到消息時已經到了上早朝的時間,他速速換上了官服,只盼著能在下朝的時候見陛下一眼,能勸說他改變心意。
而云清和被接到了宮中,哪兒也沒去,直接被送入了皇帝起居的太和宮中。
空蕩蕩的太和宮里只有他一個人,四周的宮人像木頭似的站著,多半是個擺設,不能使喚來用。
一宿沒睡的云清和無精打采地垂著眼皮,在偌大的宮中站了半晌,見無人來理會他,于是他便尋著了一處安逸的美人靠,一下子窩了進去,閉上了雙眼打起了盹兒。
如此囂張的樣子,當今是少見。
那些宮人暗中打量著他,見著了云清和的面貌,又紛紛低下了頭。
他們比聞依瀾初次見著云清和時還要大驚小怪。
不為別的,而是云清和那一張臉可太出塵了
他面貌五官與當今陛下有五分相似,剩下的五分隨了皇貴妃,五官柔和,偏秀氣了些。身上的衣物雖然算不上多么華貴,卻也將云清和的肌膚襯得冰冷透白,好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打磨出來的無暇膚色一般。
他閉著眼時,睫毛像是一把扇子打開,長長地舒展開了扇面,隨著呼吸的起伏微微顫動。
撐著臉頰的那只手修長白皙,分外好看,只是無名指上戴了一根細細的紅繩,不知是什么寓意。
云佑一整個早朝都上得沒什么心思,顯然朝堂上也有不少的大臣知曉皇長子被接回宮中一事,都在這天的早朝上沒給皇帝添亂。
這個當頭要是冒出去的話,一定會被皇帝收拾一頓,他們又不是皮癢了存心想找死。
云佑見百官無事可奏,便大手一揮,瀟灑道“既然諸位愛卿都沒什么話可說,那這便退朝罷”
百官群中面面相覷,打定了主意都不作聲,唯有其中一名官員上前一步,稟報道“啟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云佑眼皮子一跳,見著此人就沒了耐性。
此人乃是江道知州北辰北大人。
云佑抬了下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北辰便忽略了身邊紛紛投來抗議眼神的百官,繼續上奏“自今年入夏以來,江道以南便有數月都未曾降雨,百姓莊稼干旱,又遭遇蝗災,可謂是雪上加霜。而江道以東,不知是從何處傳來的病疾,癥狀罕見,眾多大夫都極難診斷出這是何病,不少百姓為此急癥所困擾。天災人禍,何去何從,還請陛下示下。”
聽起來,好似很是嚴重。
不過云佑自登基以來,每隔幾年都會遇上這樣的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
他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道“往年該怎么解決,便就怎么解決吧。天災無力抗衡,難不成還能被人禍犯了難你盡管施展,有什么難處,向朕稟報便是。”
那北辰心中一松,連連喜道“多謝陛下厚恩”
待早朝散去,北辰便被一眾的官員圍得水泄不通,這一幕看在云佑的眼中,他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
貼身太監猜不透他的心思,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說道“啟稟陛下,殿下已經被禁軍騎衛接回,眼下正在太和宮中等著您呢”
“回來了啊。”云佑的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很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