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師傅,帶我去看看張義警官的墓地吧!”
我手里拽著百合花,心情無比復雜。
馬成功這一次,沒有再拒絕我,他是一個守墓人,但更像是守著過去的一只靈魂,守著以前那些美好的回憶,守著以前那些還未解開的謎團。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一直都在等。
在等待一個答案。
而我,就是那個帶著答案的人。
“沈墨,這么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要提出去看望張義的人。”
馬成功咧嘴笑了笑,心中似乎有些高興。
畢竟他當年最欣賞的人,就是張義,而不是現在的周正。
我也靦腆地點了點頭:“這個社會就是這樣,那些真正為民眾付出的人,卻鮮為人知,那些在鏡頭下逢場作戲的人,卻備受愛戴。”
“這個社會,缺少一個揭發真相的人。”
馬成功披了件軍大衣,鎖好了保安亭,一瘸一拐地從里面走了出來,我本想上去扶著他,但卻被他倔強地推開了。
“走吧!今天我就破例一次,讓你去拜訪拜訪張義!”
“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有去看望他了......”
馬成功眼神復雜地望向天空,花白的鬢發隨著寒風擺動,眼角的皺紋滿是歲月的痕跡,曾經的緝毒戰士,現在卻只能給別人守墓,英雄遲暮啊......
他的步伐十分緩慢,我每走三兩步,都要主動停下來等他兩秒鐘,并不是他腿瘸了,不方便導致,而是他此刻,竟跟個孩子似的,用充滿好奇的眼神,打量著蓉城的一切。
突然,他在一家電影院的門口停留了下來,看著電影院門口的商業宣傳海報,馬成功完全走不動路了。
我左右觀察著,這個地方怎么也不像是墓地啊?
他怎么在這兒停下來了?
“馬師傅?怎么了?”
我輕輕地在他耳邊提醒起來。
馬成功指了指電影院微微笑了笑:“那一天,我就是帶著蓉蓉去這里看的電影。”
哪一天?
“電影里,放的獅子王,蓉蓉看完以后,眼淚汪汪地望著我說,獅子王真可憐,那么小就要去給父親報仇......”
馬成功的話,如同一塊石子,在我的心中激蕩起了漣漪。
我搖了搖頭,反駁起來:“獅子王不可憐,如果他一直生活在父親的保護之下,就永遠無法得到成長,相反,他摔下懸崖以后,獲得了一批真正能幫到他的朋友,最后完成了復仇,這是一頭獅子成王的必經之路!”
我的見解,讓馬成功大吃一驚。
他摸了摸胡子笑了笑:“呵呵,你能這么想,說明你也是頭獅子,可是蓉蓉不是,我帶她去看電影那天,正是她得知父母雙亡的那一天,我只想著,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哄哄她開心......”
我聽后,心里也堵得慌。
怪不得獅子王里面的內容,對張幼蓉有這么深刻的印象。
她教給我的那句神奇咒語:hakunamatata也是源自獅子王當中的臺詞。
此刻,我跟馬成功一樣,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沈墨,走吧,只有不肯往前的人,才會陷入回憶當中!”
突然,馬成功拍了拍我的背部,推著我繼續往前走。
我以為,張義悄悄被馬成功安葬在了某處墓地。
結果,他帶著我來到的地方,卻是一處偏僻的殯儀館。
門口擺著白色花環,從里面進進出出的人們都抱著骨灰盒,臉上的表情無不肅穆傷心,死亡的悲傷一直從里面延續到門外,路面上路過的車輛,都下意識地減緩了速度。
我吃驚地望著馬成功:“馬師傅!這么多年了,你竟然沒有安葬張義警官?”
馬成功的做法,讓我吃驚。
一個本應該追加烈士的英雄,卻只能躺在寂寞的殯儀館里,化作一團團骨灰跟時間一起流逝,這么多年來,沒有人給他鮮花,沒有人祭拜他。
突然,馬成功的眼神變得嚴肅,他用一種無比警惕的目光看向了我。
“沈墨,別裝了,你究竟是誰?”
“你不是作家,你不是蓉蓉的朋友,你更不是周正的人。”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你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是不是跟死去的張義有關!”
殯儀館門口,馬成功突然抓住我的雙手,將我按倒在墻上,嘴里發出質問的語氣。
我的演技,在這位經驗豐富的老警察面前,還是不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