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叫濫殺無辜。”
“我覺得現在也應該有“濫生無辜”這個詞。”
“對于窮人家庭,對于連自已的生活都負責不了的人來說。”
“不生孩子是最大的善良。”
夜里,沈墨抱著懷中面色鐵青的孩子,緩步走出了為民醫院。
醫院內那刺鼻的西藥味兒,無不刺激著沈墨內心那最敏感的情緒。
他也是人,他也是從一個糟糕家庭混出來的人。
他知道,在一個糟糕家庭長大的孩子,有多痛苦。
自已耗費了多少年的精力,才從那糟糕的家庭走出來,然后發誓要自已創造出一個有“愛”和包容的家庭。
可是現在,沈墨看著手中的孩子。
他仿佛看見了無數個“沈墨”。
自已,也許是最幸運的那個“沈墨”。
他有了錢,有了一幫信任的朋友,曾經還有過一段短暫的家庭。
可又有多少個“沈墨”,沒能從父母的混蛋基因里逃脫出來?
沒能從糟糕的環境當中解脫出來。
幸運的“沈墨”只有一個。
不幸的“沈墨”卻有無數個。
而此刻,沈墨懷中抱著的孩子,就是這萬千不幸“沈墨”當中的一個。
“沈墨.......孩子我要抱回去。”
身后,杰西卡面帶委屈,指了指沈墨懷里的孩子。
她露出一副很違心的模樣:“那是......媽媽的財產。”
形容一個嬰兒,形容一個人是財產。
或許是教堂里,特有的形容詞。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是媽媽的財產。
財產的共同屬性是什么?
那就是具有交易性,那就是具有流通性,那就是具有投資性。
而沈墨懷里的嬰兒,剛剛經歷了交易性,和流通性。
不過投資性還沒慢慢凸顯。
但這不著急。
等到孩子十八歲,他有了賺錢的能力,他的身體成長完畢,他身上的投資性就顯現了出來。
哪怕這個孩子不學無術,往最糟糕的方向去發展,那也無所謂。
因為他身上的一顆腎,至少價值五十萬。
他身上的一顆心,至少價值二十萬。
他的口,嘴,眼,鼻,他的手,足,心,脾。
都擁有巨大的投資回報。
沒有人會心疼這個孩子,因為他本來就是交易得來。
是商品,不是人!
沈墨有些不舍,他同情地看著這個嬰兒,看著他的那個混蛋父親因為6萬塊,就把他給賣了。
這樣糟糕的命運,就在自已的眼前,就在自已的手中發生。
一股莫名的憤怒突然涌現。
他抱著孩子后退了半步,極其嚴肅地看向杰西卡。
“我不給會怎樣?”
杰西卡搖了搖頭:“不給的話......他會沒有活路。”
她顫巍巍地指向那個孩子。
“所有的交易都有記錄。”
“所有的買家,賣家都嚴格篩選。”
“如果記錄中的孩子,不在買家手里,那么這個孩子會被鏟除。”
沈墨聽后,心中有些動搖。
他很清楚,杰西卡口中的鏟除就是死亡的意思。
買家和賣家對不上號,孩子不能活。
這大概是這一行的規矩。
“再說了,你保護得了一個......”
“你保護得了千千萬萬個嗎?”
杰西卡苦笑。
光是教母,拿給自已查看的出生證明記錄,就有厚厚的上千頁。
包括她自已。
“幾十年了,有醫院協助,有教堂把孩子名正言順地送到國外去。”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我一張亞洲臉,要取一個外文名呢?”
“我也想拿回我的中文名,我也想叫張雪霏,可是我一出生就叫杰西卡!”
杰西卡很無奈,她想要吶喊心中的不公。
可她的命運,早在她出生之前就確定好了。
她從一出生開始就是杰西卡,而不是張雪霏。
即便中途改了名,換了姓,那她的骨子里,還是杰西卡。
她永遠都不是張雪霏!
“沈墨.......我只能讓你看這么多了。”
“求求你,做些什么,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