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河當然知道那把穿挺子,桿挺長的菜苗是什么東西。
學名嬰簌,老百姓叫大燕。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
很多人家都會種,當然,不可能大鳴大放地種,一般都是種在豆角架中間,多少也得掩著點藏著點,畢竟是犯法的。
這種東西看你怎么用,往狠了用那就是毒,如果用法得當的話,那就是上好的調料和藥品。
一般到秋天,結了飽滿的葫蘆之后,連根拔下來洗干凈了,然后放到大鍋里熬。
可能是制法太粗糙了吧,產量也有限,一壟幾百棵,也就熬出拳頭大的一小坨,放到玻璃藥瓶里。
有個頭疼腦熱的,整一小勺,比去疼片好使。
小孩拉肚子,或是肚子疼,用筷子蘸點吃了,第二天就好了。
那咱說,會不會上癮啊?
這話說的扯不扯,老百姓誰不知道這玩意兒霸道啊。
所以都收著量呢,只是用來解決一些小病小疼,當調料也是燉魚燉肉的時候放點。
這年頭,除了老唐家,老杜家等少數人家,換別人家,一年到頭燉幾回魚,吃幾回肉啊。
河里魚倒是不少,關鍵是魚要做得好吃,必須油得放足,家里又有多少油啊。
有魚沒油,那魚腥得沒個吃。
所以,根本就不擔心會不會上癮的問題。
只要你自用,不虎逼抄抄的往外賣,人家派出所心知肚明,也是睜只眼閉只眼。
總不至于連小老百姓治病的一點土法子都不讓用。
再往后,生活條件好了,就絕不允許了,哪怕你就種幾棵,也得給你拔了。
你要配合,批評教育一下就算了。
你要是敢呲牙逼次,少說也要拘你十五天沒商量,碰到這種事兒,得多大的臉都好意思找人求情啊。
東北的人情社會,可不是那么用的。
唐河去菜園子的豆角架里看了看,回來跟老鄭說:“你家這大燕葫蘆長得好啊!”
老鄭笑道:“我在五里村老宋家要的,他家的大燕葫蘆長得賊大。”
老鄭說到這里,誒了一聲:“對了,這老宋家你還去呢,當初他家小子宋志安讓黃大仙附體了,你三槍就給治過來了。”
唐河一愣,感覺是好久遠的事情了。
老鄭一邊切著干豆腐一邊說:“人家老宋家的小子,喝大酒不干正事,也不知道咋地,還抖起來了呢。
不知擱哪掙著不少錢,修了磚瓦房不說,還買了摩托車。”
老鄭說著嘖嘖有聲:“也不知道人家那錢是在哪掙的。”
杜立秋撇了撇嘴,我們地窖里好幾千斤的金子呢,我跟誰說了嗎。
唐河笑著搖了搖頭。
不管別人掙多少錢,他都不眼紅。
自己消逼停的小日子,不知道讓多少人眼紅妒忌呢。
要不是他打下來的威望,指不定有多少人舉報他呢。
魚出鍋了,泛著一股濃濃的奇香。
老鄭掏出酒,每人一瓶,然后還瞪了杜立秋一眼。
“立秋,你他媽摟著點,我有多少酒夠你喝啊!”
杜立秋咬開塑料瓶蓋,兩塊錢一瓶的北大倉,咕咚咚地先灌了半瓶,然后一抹嘴:“瞅你摳那樣吧,了不起過兩天我再給你抱兩箱來,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酒。”
老鄭也就是開玩笑,把人家找家里來喝酒,還差那幾瓶酒了?
四個大男人酒沒喝多少,倒是那一大盆子燉魚被吃了個干凈凈。
因為放了一大把調料嘛,吃完了整個人倍兒精神,感覺自己就像個酒漏子,可以一直喝。
魚吃沒了,尖椒干豆腐,小蔥拌豆腐,蒜茄子啥的也能喝。
而且這酒還越喝越興奮。
四個男人吹著牛逼喝著酒,一直喝到二半夜才算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