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成線,密密麻麻交織在一起,仿佛在天地間拉起一張無形的巨網。
風,不知何時起。
寒意漸襲。
裴冽手里的油紙傘稍稍往下,替顧朝顏遮住風雨。
背對他們的深暗角落,秦昭同樣撐著一把油紙傘出現在雨幕。
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把沒有撐開的傘。
看著在漫天雨幕中依偎行走的兩個人,他眼眸微微瞇起,深邃眼底閃過抹復雜難辨的神色,有落寞跟不甘,更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怨憤。
雨滴不斷敲打著被他撐開的油紙傘,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
秦昭緊了緊手中的傘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很想走過去,打破這礙眼的寧靜。
可最終,理智讓他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雨還在下,深巷入口落了一柄撐開的油紙傘……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顧朝顏身形突然跌下去。
“小心!”裴冽拉住她的瞬間,感受到了那抹身體透進骨子里的涼。
“我沒事。”
“我背你。”
不等顧朝顏拒絕,裴冽撐著傘走到她面前,隨即蹲下身。
顧朝顏猶豫,“我……”
“上來。”
顧朝顏太虛弱了,她有些站不住,整個身體傾過去。
被雨水打濕的背脊竟是溫熱,顧朝顏貼在上面的瞬間感受到了溫暖。
裴冽穩穩站起身,單手托住她腿彎,另一只手撐著傘,邁步向前。
他亦不知去哪里,就如同顧朝顏一般漫無目的走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沉穩的呼吸聲傳到耳畔……
細雨霏霏,如霧如煙,將整個世界都氤氳得朦朧而迷離。
俞佑庭穿過殘破院子,走進小屋時收了傘。
墨重依舊穿著那身打著補丁的衣裳,一只腿支在床板上,另一只垂落在床沿,背脊靠著床欄,蒼老的面容上,那雙眼微微睜開。
“師傅,楚世遠失蹤了。”
墨重早知此事,臉上并無任何異樣的情緒。
“看來雜家沒猜錯,楚世遠當真知道些什么。”今晚無月,屋里燃起昏黃燭燈。
如豆燈火映襯下,墨重的眼睛透著凜寒陰冷的精光,“可他知道的,是什么呢?”
“想來抓走他的人也想知道這個。”俞佑庭低語,“師傅覺得,是誰抓走了他?”
“梁國的人。”
俞佑庭也是同樣看法,“十二魔神?”
“不會,你沒聽到今晨坊間又有傳言出來?”
俞佑庭點頭,“拱尉司傳出來的話,說地宮圖是假的,早在二十年前已有摸金校尉探過周古皇陵,而且給出幾個摸金校尉的信息,都是梁國人,說地宮圖不過是十二魔神打出來的幌子,意要攪亂拱尉司辦案。”
墨重笑了笑,“你覺得那些人會不會相信這樣的解釋?”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會把目光轉移到那幾個摸金校尉身上,十二魔神暫時不會被當成靶子了。”
墨重朝俞佑庭投去欣賞的目光,“聰明。”